「枝嬌,我又說錯話了?」他可憐巴巴地問女王大人,希望得到減刑。
「中間的那個不是水龍頭壞掉,它叫‘噴泉’。吹拉彈唱的那撥人也不叫絲竹班子,是室內小型交響樂團。男人吹的也不是號角,那叫法國號。听懂了嗎?」花枝嬌一副「你敢說不就試試看」的表情。
「我怎麼知道……」達奚回扁扁嘴,好生委屈。
「不知道你可以問,畢竟這是我帶你來這里的目的——增長見識。但請你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他的問題時常讓人跌破眼鏡。」這種形象?我才不想要。」他拉拉頸前的絲巾,「好緊哦,可不可以解下來?」
「先生,小姐,你們的兩份椒香牛排。」服務生適時到來,端上食物,熟練排好刀叉,並姿態優雅地往玻璃杯內注入品紅色的葡萄酒,再放回桌上,「請慢用。」然後得體地退場。
達奚回將崇拜的目光從服務生身上轉向花枝嬌,等她接話。花枝嬌原先的甜笑馬上變為獰笑,她學著美國西部牛仔轉動著手中的槍,呃,轉動手中的叉子,然後狠狠將叉子叉人牛排內。
盯著面前的那份牛排,達奚回倒吸口氣,充分理解了花枝矯的威脅。四分熟的牛排鮮女敕到血絲外冒,看來十分駭人。如此傳神的演繹只有一個意思——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他僵硬地擠出一個笑容,「老大,我很乖的,你說什麼我都听。」
花枝嬌微笑著點頭,「懂了就好。以後要三思而後行,不要動不動就嚷嚷,那樣會破壞你的形象。」
達奚回拼命地點頭。
「看清楚剛才服務生的動作了吧?感想如何?」花枝嬌現場教學。
「非常流暢,讓人賞心悅目。」達奚回立刻回答,看來感受極深。
「回答得好,不枉我帶你出來。」花枝嬌松了口氣,開始有心情吃飯。
听到她的自言自語,達奚回委屈的心忽而一頓。她是為了讓他早日習慣華麗的舞台才特意來這種奢華的地方的?
「為什麼?」他以為她當初答應讓他反客為主的話只是隨口說的,因為她仍舊對著他吼。原來她一直沒有忘記他的心情,而且還在默默地體貼著他,雖然方式比較怪。
「你還問為什麼?你反悔了?」花枝嬌一听就急了,「喂,十年的住房貸款真的很累人的!原來你不是真心想住我一半的屋子啊?」
「我住!我要和你住一起!」達奚回連忙叫道。他慌張地拾起刀叉,學她往盤子里戳,悶聲道︰「謝謝你帶我出來長見識,還用心良苦地讓我明白。我會努力成為比服務生更吸引人的人!」
「廢話,你又不是要當服務生,你是要成為名模的人耶!」花枝嬌低頭飛快地吃著,免得被他發現自己臉紅。好丟臉,在他面前的她為什麼老像個小女生手足無措?
「嗯,名模對吧?我一定會拿到全國模特狀元。」他瞬間有了斗志。
「自大狂!你當得了全國第一嗎?」嘴巴雖然毒辣,但花枝嬌的心還是甜滋滋的。
「我一定行。」達奚回送上大大的笑容,逗得花枝嬌一笑,他才抱怨︰「可是,這個東西是做什麼用?」他揚揚手中的叉子和刀子,再指指盤內的牛排,「我帶兵到邊疆,經常見蠻夷人用石刀割肉,難道這里也未開化嗎?想我漢族數百年文明史——服務生!」他抬手招呼服務生注意,「請給我一雙筷子!」
踩死他這顆榆木腦袋吧!花枝嬌恨不得縮到桌下,裝作不認識這個男人。剛剛他還意氣風發、冠冕堂皇,還以為他終于有長進,原來……笨蛋!這里是西餐廳!筷你個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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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我遠點!」
「這里是車上,能怎麼遠?」
「你知道我在指什麼?」花枝嬌額頭抽筋的表情說明隱忍已久。
「嗯……抓著又不會少塊肉。」達奚回戀戀不舍。
「你越來越油嘴滑舌啊?誰教你的?」難道是地那個花堂弟?但近他和清木去了洛杉磯拍外景照,似乎不太有可能。
「電視上面那些女人喜歡的男人就是這樣。」他解釋
「哪部?」是該投訴電視台還是砸了電視機?她思忖著哪個方法比較省力又劃算。
「一個現代人跑到古代,結果好多女人圍著他轉……」
「你很羨慕啊?」她沉聲道。
「哪有,我有你就足夠了。」達奚回的甜言蜜語越來越熟練。
「你的心意我心領了。現在,手拿開。」她危險地眯起眼側首給他一個邪邪的笑,「如若不從,丟出車外和走路回家,你選哪個?」反正下場都一樣。
達奚回快快地看看他抓緊她裙擺的手,再看看她說話的神情揣測認真度,只得放棄。「我哪個都不選。」最後再看她一眼,他嘆口氣、乖乖放手。
她的腳粉粉白白的、指頭小小的,很漂亮……他記得電視上有個女人說,愛惜自己腳的女人才是最美的女人。雖然不知道她是否細心愛護過腳,但她真是個讓他挪不開眼的美女。剛到這里時不安的心,現在已全是她的俏影。不光是腳,光滑烏黑的長發、細細的腰肢,高挑的身架……還有她罵他的的潑辣樣子,他都喜歡得不得了。而且知道她罵他往往為他好,所以喜歡上面就疊加了更多的喜歡。
「喂,我臉上有問題嗎?」花枝嬌專心開車的眼抽空望了望他,發現他正目不轉楮地盯著她瞧。
「有。而且問題大了。」他微笑著回答。
「那你還笑,幸災樂禍的家伙。」不放心的花枝嬌調整車頂上方的後視鏡,仔細打量鏡中的自己,「妝保持得很好,沒問題呀。」她空出一手擰向達奚回賊笑的臉,「說,問題在哪兒?」
「我這里。」
「嗯?」」你的臉讓我出問題了。」達奚回永遠不懂得什麼叫臉紅心跳,「不知道為什麼?我就喜歡這樣看著你專心的樣子,也喜歡看你罵我的樣子,更喜歡看你唾得迷迷糊糊的樣子——哎唷!」
再擰一記,「你偷看我睡覺?」
「我哪敢。是你要我叫你起床的。」精力充沛的他總是第一個醒。時間久了,花枝嬌就把他當活動鬧鐘。
「那好,以後不用叫我。」花枝嬌飛快答道。
「啊?不要剝奪我在家的職位!」達奚回大聲抗議,「不論是拖地、洗碗、清理浴室,還是叫你起床,我都喜歡做。「他沒有說的是,這是證明他一步步入侵這間屋子的最好證明。
沒見過這麼喜歡家事的男人。花枝嬌只有應道︰「好好好,以後就在門外叫我好了。」
「哦……」禍從口出,達奚回得到深刻的教訓。他垮下臉,無精打采地緊緊閉上嘴,再也不說一個字。
車內靜了下來。達奚回這才想到,枝嬌壓根兒沒回應他一大堆「喜歡」的話,只是糾纏在睡懶覺的樣子被人看到這個問題上面?好難過,她沒有與他對等的心情嗎?「好像從第一次我親你起,你對我的表達就沒在乎過……」等他醒悟時,話已經說出口了。而迎接他的,是花枝嬌突然放大的俏臉和欺壓上前的身子。
「枝嬌,你、你在開車!」他慌亂道。
「早停下來了。」花枝嬌摟住他肩頭,壞心眼地甜笑。她心里清楚,達奚回對她的笑容相當沒轍。
「你要干什麼?」達奚回抖著聲音問。
「我還要問你想干什麼呢?」花枝嬌看著這個正在成長的大男人。他從最初的左右移動視線到現在的目不斜視,他的心情早被她讀懂。可惜她矜持,總不敢回應「我也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