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我會擦干淨的。」原來不知躲到哪去的許莎莎突然出現。最可愛的笑臉,最溫柔的聲音,完美地展現出可愛女生的優秀素質,「姜昱,你想喝什麼?我去沖茶好不好?」
「那是為了招待新隊員才買的啊!」溫琢小聲嘀咕著,肉痛之余冷眼瞥向姜昱。見他一臉不自然的樣子不禁心情好受了些,「你來到底有什麼事?我可是很忙的。」
看她一眼,並沒有立刻回答。姜昱在許莎莎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時突然雙手一攤,倒在地板上擺出個「大」字形。
「你干什麼?」溫琢有點震驚。看著那個沒半分形象但仍然看起來很酷很帥的少年,忍不住開口諷刺他︰「還帥哥美男呢,哪有一點樣子啊!你這種人怎麼居然還會有人迷戀呢?真是奇怪了。」
「我這種帥哥有人迷戀有什麼好奇怪的,倒是你這種只穿牛仔T恤一頭短發牙尖嘴利又凶悍潑辣到要死的女生,如果有人喜歡才真是出現奇跡了呢!」習慣性地反唇相譏,卻在四周陷入沉寂時突然不安起來。瞥一眼少女若有所思的神情,姜昱難得地開口道歉︰「對不起。」
「嗯?」疑惑的目光定在姜昱臉上,溫琢在心里想︰「居然道歉呢!這家伙不是發燒燒糊涂了吧?不過幸好剛剛慢了半拍沒還嘴,要不然豈不顯得自己很沒風度?」
「溫琢。」姜昱低聲叫了一聲,在她應聲後問︰「你真的要重組‘跆拳道’部嗎?」
「嗯,你問這個干什麼?難道你們四人幫想阻止?」敏感地瞥向他,溫琢提高聲音,心中充滿了斗志。
「為什麼要重組‘跆拳道’部呢?學校是不會再花錢另聘教練的。」
「為什麼要另聘教練呢?不是有韓教練在嗎?」溫琢大聲說,下意識地用手指拍著胸口,「一定行的!韓教練一定可以的。」看著溫琢鄭重的神情,姜昱淡淡道︰「我不知道你眼中的韓教練是怎樣的人,但我所認識的韓教練並不是一個好教練。讓他訓練學生,只會再發生悲劇……其實,我不關心別人會樣,可秦珩一定不希望重組‘跆拳道’部。」
「秦珩?」被突然出現的名字吸引了注意力。對了,那人也曾經是「跆拳道」的一員呢!
「你知道韓教練為什麼會在光明嗎?因為他和校董是大學同學,所以即使他酗酒,不負責任,甚至發生一年前那樣的慘劇,他都沒有被開除……」
寧靜的道場,裊裊的水氣漸漸散去,茶,已冷……
「雖然經過半年的復健,但秦珩的左手還是不能恢復到從前的樣子,不能負重,也可能很容易受傷……秦珩以前對人也很冷淡,可是在朋友面前卻很溫柔,對人也很體貼,可他現在就是對著我們這群伙伴,也很少有開懷大笑的時候——他真的是從內心一直冷到外表呢!」
「我不希望他像一座冰雕一樣活,更不希望有什麼事刺激他做出什麼以後會後悔的事,所以,請你停止。」
目光相對,兩個人都沉默著,直到溫琢打破沉默,「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你有讓我停止的理由,而我也有必須堅持下去的理由。」停頓一下,她忽然說︰「從醫學角度來說,為了能讓發炎的傷口快點點好起來,就一定要把傷口附近的腐肉切除;又有些醫療設施落後的地方,會把鹽撒在傷口上消炎;更有骨科醫生為了讓病人好而把快長好的骨頭重新敲碎重組……姜昱,你有沒有想過,既然不想讓秦珩就這樣背著包袱過一生,何不試試特別的治療方法呢?」
「你是想……」
「我也听說秦珩很厲害,那他也一定曾經很辛苦很用心地練習過吧!既然曾經那樣熱愛過,又怎麼可能輕易地說放棄就放棄呢?如果是我,就算沒有以前那麼厲害,就算容易受傷,也一定會想重新站在賽場上……」
姜昱望著溫琢柔和的笑容,一時間竟忘了說話。他從來沒有在別的女生臉上看過這樣的表情。明明該是可愛的笑容,卻讓人感覺到不容置疑的堅定信念——這個女生是真的熱愛著跆拳道啊!他在心里想著,沒注意到不經意間「那家伙」已經在他心里升級為「一個女生」了。
「姜昱。」溫琢突然叫了一聲。
姜昱下意識地應了聲,看著溫琢臉上越來越深的笑容,忽然升起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樣的笑容,好像在哪兒見過。他暗暗生出不祥的預感。
丙然,在下一秒鐘,溫琢撲到他面前熱切地懇求著︰「姜昱,我看得出來,在你不羈的外表下,隱藏著對勝負的執著與狂熱。所以,入社吧!你將在這里遇到夢寐以求的對手,享受前所未有的樂趣。跆拳道,將使你成為真正的強者!」
「……」
這女生比起跆拳道運動員來,更適合做個推銷員或是詐騙犯吧?!
握住手腕的右手慢慢收緊、用力,直到感覺到劇烈的疼痛,才終于放開手。會痛的感覺真好!曾經,這只左手一點痛的知道都沒有。那時候,才知道原來這世界上最讓人無法承受的不是疼痛,而是根本就無法感覺到疼痛。
安在臉上的指月復,觸到一些溫熱的液體,半露的嘴角揚出一道弧形,秦珩無聲地笑起來,一直笑到嗆住,咳到不得不翻身坐起。
用手扶著額頭,他轉過頭,目光凝住。他看著悄然站在門口的少女冷冷問︰「你為什麼在這兒?」
「活動一下手腳,」溫琢一邊伸著懶腰一邊打哈欠,一臉的倦容,「這里是你們四人幫的禁地嗎?門口可沒有貼什麼‘禁止入內’的牌子。」坐在秦珩身邊,她很自然地推了他一下,「這麼長的椅子,你一個人霸著,不覺得不好意思嗎?讓一下啦!我也要躺一下……」
秦珩猛地轉頭看她,冷淡的眼中現出不知是好氣還是好笑的神色,「我跟你好像不是很熟吧?」
「不熟嗎?我以為我們很熟呢!」伸手拍了他一下,溫琢做出一副「哥倆好」的架勢,「再怎麼說也是同班同學吧?還坐得那麼近,而且我不是還有共同的愛好嗎?」
秦珩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淡淡地說︰「和你?別說笑了。」
「難道不是嗎?」揚眉一笑,溫琢把頭靠在椅子上,掩口打了個哈欠,「要不是你,也不用我辛苦了一上午,連一個隊員都沒招到了。你知不知道,為了寫招募啟示,我昨晚幾乎都沒睡過,結果就因為你,所有的心血都白費了……你記得要賠的啊!」
微微哼了一聲,秦珩轉過頭去。仰起頭,目光定在遮陽傘紅白相間的條紋上。
「喂,秦珩,你不去上課躲在平台上做什麼?躲起來哭嗎?別不承認了,你眼角還有淚水呢!」
「胡說什麼?」嘴上喝斥著,卻下意識地伸手去抹。
「騙你呢!」溫琢突然跳到他面前,笑了笑道,「雖然我很想看你演戲,但現在可沒心情呢!」
「不要胡說八道,也不要故意來激怒我。」秦珩忽然笑了下,聲音卻是冷冷的,「我跟你並不熟,也不想听你說笑。」
「不想听沒關系啊!只要你跟我去一個地方就行了。」
「你干什麼?」低下頭,看著被她緊緊抓住的左手,秦珩皺眉說︰「放手!」
「怎麼能放手呢?都說要帶你去一個地方了。」溫琢笑著,在秦珩冷眼注視下,也不曾把手松開半分。
那天午休時間,很多留校的學生都看到在光明手牽手奔跑的少男少女。追隨他們的身影,在他們身後碎了一地玻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