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日一邊咒罵,一邊跟在她身後。
他恨死醫院了,可是,緊跟著她的腳步卻絲毫未曾減緩。
媽的!他發現自己似乎一點也不想……離開她!
他的眼光追隨著她,身體想靠近她……這是哪門子的怪病?
難道他因為失血過多,腦筋不清楚了?
「白締!」他開口喚道。
「嗯?」她腳步未停。
「你為什麼不怕我?」這是最令他感到納悶的一點。
「你並不可怕。」她頭也沒回地道。
她的回答令他為之氣結。
「那什麼才叫做可怕?」他諷刺地問。
「如果你傷了那兩個人,那才叫做可怕。」
才怪!他相信就算他打傷了那兩名混混,她一定也會忙著救助,不知恐懼為何物。
「你不覺得我很怪?」
「有一點。」她輕點頭,「平常人排隊時,都會亦步亦趨地跟著隊伍往前移,希望趕快輪到自己,你卻跟別人不一樣,只顧著打量四周,不往前移動,這一點很奇怪。」
他停下腳步,有些驚訝的望著她的背影。
她的回答听似不經意,實則充滿玄機。
因為他深諳人性的弱點,才會自殘來嚇退敵人,但她卻觀察到他的另一面,望進他的內心深處……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感到害怕!
不過,她漸行漸遠的身影喚回他的神志,他立即大步追上。
第二章
「喂!老大……」
這是好幾個班一起上的英文視听課,也只有這堂課,黑日和白締會在同一間教室里上課。
黑日听而不聞,直到肩上被拍了一下,才回過神。
「干什麼?」他不悅地皺起眉。
眉心的那道疤,令他看起來更顯凶惡。
「沒……沒有啦!我是說我們今晚要去pub……」阿清結結巴巴的。
「不去!」簡單明了的回答後,他的視線又回到白締身上。
「阿清,你別想拉黑老大去幫你打架!」隔壁的齊洛名嘻嘻一笑,「你不早點擺月兌那個什麼虎頭幫,遲早會出事的!」
「呸呸呸!」阿清一拳打向齊洛名。
信班的男生都叫黑日「老大」,也不知是誰先起頭的,只是大家都很自然的這麼叫他,大概是因為他看起來就像個老大吧!
他頸間那大紅色的太陽刺青,加上眉心的刀疤,怎麼看都像個老大,最主要的是他眼中散發出那又狠又冷的精光,教人不寒而栗。
「喂!老大……」
黑日不耐煩的回頭,臉色比剛才更臭,還惡狠狠地瞪了阿清—眼。
阿清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趕緊說︰「這次真的是大事!我听虎頭幫里的兄弟說,白締昨晚出現在‘水派’和‘流天黨’的械斗地點……」
黑日猛然一震。
「我可沒亂講,幫里的兄弟說她一出現,大家就不由自主的停止械斗,然後她就開始幫兩邊的人包扎止血,還叫大家去醫院。也不知道為什麼,在場的人好像變成小綿羊似的,全都乖乖的听她的話……這件事一定很快就會傳開來……」
見黑日像尊石像般動也不動,阿清越說越小聲,還不時偷覷著另一頭的白締。
完了!早知道就不跟老大說這樁怪事了,要不是那幾個兄弟信誓旦旦的告訴他,打死他也不相信!
那個白締看起來明明就是個乖乖牌,怎麼會和他們這種人有所牽扯嘛!
「呃……老大?」
黑日忽然斂起面容,冷靜的說︰「干得好!繼續幫我注意她的動向,有什麼動靜隨時跟我報告。」
嗄?阿清本來還以為老大會沖過去把白締揪到門外,好好的「盤問」一番,沒想到老大的反應竟然這麼冷靜。
不過……
阿清看了一眼坐在教室的另一端的白締。
雖然他沒有和白締面對面的說過話,但听兄弟們說得繪聲繪影的,一臉……非常幸福的憧憬神情,他就忍不住要多看她幾眼。
看她全神貫注地听著前面那個老頭的講解,眼神清澈,神情非常溫柔……
咦?他怎麼越看她,越覺得心曠神怡?看見她旁邊的女同學不知附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引得她輕笑,阿清的嘴角也跟著上揚。
「阿清!」
忽然被齊洛名用手肘一頂,阿清轉過頭來,發現自己正對著一張怒氣騰騰的臉。
哎呀!
他差點叫出聲,老大的雙眼正閃動著熊熊的怒火,臉上的肌肉也繃得緊緊的。
「你在看什麼?」黑日的聲音冷得足以將空氣凍結成冰。
「在看白締……」哇!他怎麼說出來了?嗚……他還不想死啊!
阿清縮在椅子上,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明知道老大對白締有興趣,他竟然還承認自己在偷看白締,簡直是自尋死路!
「你剛才在笑什麼?」黑日的眼楮眨也不眨的直盯著他。
「我、我……」阿清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我也不知道,因為她剛才笑了,所以我也……」
完蛋了!他死定啦!
有那麼一瞬間,阿清幾乎要以為黑日會把自己拖出去海扁一頓,但是,奇跡發生了。
黑日忽然把眼光轉向白締,而阿清也隨著他的視線望去,發現白締正望著黑日,然後,她給了黑日一個微笑。
在接觸到白締的目光的同時,黑日眼中的寒芒瞬間消逝無蹤,有如冰雪在春陽下融化。
阿清驚異地看著黑日的轉變……
天啊!老大也會有這麼……溫柔的神情?
他有沒有看錯啊?
發現自己又想望向白締,阿清連忙用課本擋住自己的臉。
那個白締簡直和老大一樣危險,不曉得有什麼神力,竟讓他不由自主地想一直看著她。
看來,接下來的日子恐怕不會太好過噦!
***
一下課,見白締走出教室,黑日立刻跟在她身後。
罷才她朝他露出的那抹淺笑,讓他心蕩神馳,恨不得能立刻來到她身邊。
「白締。」
她腳步沒停,「嗯?」
「昨晚‘水派’和‘流天黨’械斗時,你也在場?」天殺的!她沒事趟什麼渾水?
「嗯!」
他倍感挫折地咬咬牙。
「為什麼?」
「去阻止他們。」她說得理所當然。
「關你什麼事?沒受傷算你走運,而你居然還想阻止他們?!」
想到她可能會受傷,他心里就有滿滿的……恐懼,這是前所未有的。
「他們也是人,和你一樣。」她答道。
「你就不是人嗎?還是你刀槍不入?」他不禁嘲諷道。
「我當然也是人,不過,他們沒傷到我,不是嗎?」
這個女人怎麼一點也沒有自我保護的意識?
「你說你不喜歡見血的。」他說。
「嗯!」她點頭。
「但是,你總是出現在有血的地方。」他指出。
「不錯。」她靜靜的答道。
看著她白皙的小手,她的行事和她的外表極不相稱,而他怎麼也無法將她和械斗、死傷聯想在一起。
他不能否認,在擔心之余,他根本是妒火中燒!
她是否也踫觸了那些混混?他們是否也感覺到那種奇異的……幸福感?
「白締!」
「嗯?」
他們來到捷運站。
「下次如果你要去當白衣天使,我跟你去!」
「你為什麼要跟我去?」她反問。
她沒有馬上否決,讓他大喜過望。
「我想保護你的安全。」
「我不需要保鏢。」
「那也沒關系,我可以幫忙收拾殘局。」他不死心的說。
「你該不會想使用暴力,把事情越搞越大吧?」她眯著眼看他。他笑了,是那種豪放、純男性的笑聲。
「如果有必要,我當然不會客氣,但是我相信,只要你一出現,沒有擺不平的事。」
他晶亮的眼眸鎖住她的。
她平靜的面容閃過一絲迷惑的神情,細細地審視他。
「你的確是個很奇怪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