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仍然好奇地看手里握的容器,"以前沒有見過……這個。你剛才買的那些,也沒有見過。"
"哈?"陳九洵把速食品箱子拉過來,"這些,沒有見過?"
琥珀看了一眼箱子,高興地說︰"嗯!"繼續看手里東西。
這、這個女孩子,以前在家里,到底是在受什麼樣的虐待啊,最常見的食品也沒見過嗎?
"……"陳九洵飛快轉開頭,片刻後回頭,依然滿臉大大咧咧的表情,"那現在,先認識認識它們好了。哪,"他把東西一樣樣扔到地上,"這個是醬牛肉,那個是甜醬……"
琥珀笑,又啜了口啤酒。陳九洵問︰"真的喝得下去啊?"
"嗯!"
"你真行。"凝視少女不知道憂傷,亦不考慮將來的樣子,陳九洵輕聲說。隨即也和琥珀一樣,在地板上坐下。沉默片刻,他大聲說︰"好吧!來開酒會。"
"耶!"
"我這里有果汁、有啤酒、有葡萄酒,冰箱里還有高度數的酒……喏!全放在這邊。雖然鼓勵未成年少女喝犧,是犯罪,不過也無所謂吧。"陳九洵想起什麼似韻,問︰"我告訴你我的名字沒有?我叫陳九洵。"
"陳九洵!陳九洵!"琥珀笑。
"老是叫我干嘛!杯子。"陳九洵把杯子和食品推到琥珀面前。看琥珀用一種似乎可以稱為優雅的姿式倒酒以及喝下,像是為了堅定自己的某種信心一樣,低聲說︰"你……什麼都會學會的。什麼都會好的。"往自己杯子里倒了杯酒,仰頭倒人喉中。
其實也是第一次,喝真正意義上的酒。火蛇般的灼燒,讓陳九洵覺得很不舒服。他忍住沒有咳嗽,想,喝這種東西,真的就能不郁悶了嗎?視線轉向琥珀,看她以好奇的神態,品嘗每種酒。像是比賽樣,陳九洵又灌了一杯;看她笑得無憂無慮,又喝那麼多酒,算是郁悶還是不郁悶啊?
"我呢……"陳九洵忽然說,"早就沒有家人了。"
琥珀聞言,驚訝地看著陳九洵。
陳九洵注視玻璃杯,用和平常完全不同的,沉靜的聲音說︰"盡避沒有親人,靠自己的力量,也活下來了,沒有變成什麼悲慘故事里的反派。所以,我相信只要努力,是可以好好活的。"
陳九洵抓了抓頭,"如果沒有了家人……必須自立,一開始會不習慣,然而這個創傷,早晚會好。所以,今天大大醉一場,明天起來的時候,就必須充滿干勁,說,我是這個世界里最最最強的!"
"啊?"琥珀爛漫的笑容有些茫然,不太明白地看著陳九洵,等他繼續說話。可是,沒頭沒腦說了個開頭,陳九洵一點繼續的意思都沒有,埋頭喝他的酒。之後再也沒有和琥珀交談。
第二章所謂人生之不如意
陽光從沒有遮掩的窗子突兀地射人,持續放射驕人的光芒。
"頭好痛……"陳九洵低聲說,微微睜開眼楮。隨即,因為刺眼的陽光而轉開頭。
他看見琥珀也在側旁的地板上蜷身熟睡著。呼吸勻淨,肌膚被陽光化出更明艷的玫瑰顏色。
陳九洵支起身子,"笑什麼?"注視琥珀唇邊高興的笑容,百思不得其解。
琥珀摟摟雙肩,不知道是不是覺得冷。陳九洵稍微猶豫,伸出手,輕輕地抱起琥珀,把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隨即听見外面門鈴在響,他飛快地看了眼鐘,"這麼早。"
是安然現在才回家嗎?
那……要是她一直都沒有回來,昨天晚上,我和琥珀豈不是孤男寡……
陳九洵心里暗自嘀咕,快步走出臥室,順手為琥珀帶上門。
門鈴還在響。
"來了!"在大作的鈴聲里,陳九洵拉開大門,沒有看對面的人,大聲說︰"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妨礙別人休息,也會被馬踹死——古芊離!"
對面的少女,有著長長的頭發和異常大的眼楮。她聞聲抬頭,注視陳九洵,"……"
因為對方如潭水的眼楮,太有壓迫力,陳九洵倒退一步,"……做什麼?"
迸芊離盈盈笑說︰"你還沒有看我,怎麼知道我就是古芊離?"
"會用那種特意吵人的方法按門鈴的,除了你,還有誰啊。"陳九洵哼說。
"哦呵呵,說得也是。"古芊離推開陳九洵,向屋里張望,"安然呢?回來沒有。"
陳九洵搖頭,"我哪知道。"
"哎呀哎呀,好冷漠的人呢,這種語氣,也是對青梅竹馬一夜不歸,該有的態度嗎?"古芊離向周圍目標不明地打量,雖然是在指責陳九洵,可沒有半點心思在他身上的樣子。
陳九洵審視古芊離,不確定地問︰"你這一大早來這里,總不至于是為了感嘆你的疲勞吧?"
"不是!不是!"古芊離盈盈笑說,繼續看屋子,"昨天在銀河街看到了安然和原犁雪。受她托付,轉達信息︰如果今天早上她還沒有回來,那麼假期大概都不回家,勿念。"
"哦。她為什麼不自己留言告訴……"陳九洵說,"……掉下去自己負責。"
這個家伙果然很奇怪,大早上跑到別人家里,東張西望,這會兒又沖到窗戶那邊研究什麼。
"我怎麼可能掉下去嘛。"古芊離打開了窗戶,向外傾身。她專注地看頗高空中的景色,長發被風飄散出美麗的形態,"九洵啊,說起來,你們住的地方,真的很高耶。"
"廢話,七樓好不好?"陳九洵不想再理會沒頭沒腦,專門來看窗戶的少女,準備去洗把臉。
"是啊,就算做了萬全準備,從這里往下跳,還是很需要勇氣……啊啊,從這里瀟灑地跳下去,隨即借助降落傘,空中飄然降落,是感覺很棒的事情呢。"古芊離盈盈笑說。
陳九洵正準備去漱洗室的腳步,停住了。他僵硬地轉頭看古芊離。
迸芊離對他的視線恍然未覺,敲敲窗框,"其實九洵,我今天不是為了傳訊才來的。我呢,听說了一個有趣的笑話,一听到就特意跑來想和九洵分享哦。"
"不必了……"陳九洵僵硬地大踏步往漱洗室。
迸芊離托腮,慢悠悠地說︰"听說啊,一月二號,有個被賞金通緝的盜賊,唱著'我來自遙遠的遠方'跳進了一直在追求他的賞金獵人房間。不僅成功綁住了那個獵人……"
陳九洵再次僵硬站住,漸漸漲紅了臉。
"然後呢……"
陳九洵氣憤地大聲說︰"不許再說了!"
迸芊離悠閑說︰"在房間隔壁就有三個賞金獵人的情況下,好好整治了對方。快樂地唱著'我要回到遙遠的遠方',又乘降落傘快樂逃離。"
少女把手指俏皮地抵在唇角,一字一句輕盈地說︰"他那個人,真是我的偶像——今天來這,好想看看,我的偶像從什麼地方快樂逃跑的哦!"
迸芊離話沒說完,她的身影,翩然飄過大廳。不是陳九洵早知道古芊離的個性,簡直攔不下來她。
因為早有提防,陳九洵一個箭步,搶到自己臥室門前。眼疾手快,截住迸芊離,惱火說︰"不許進去!"
迸芊離盈盈一笑,"真是的,對淑女用的什麼態度嘛。"忽然一記腋下肘,用沒有被制住的左臂,撞向陳九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