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進來嗎?」打開休息室的門,古芊離進到房間里,盈盈笑著問蘊藍。
你明明已經進來了。蘊藍攪在床上,抱著被子懶得追問。
「我記得我鎖好門了。」
「記錯了啊,很明顯。」古芊離老實不客氣地坐到床前,「跑了一天半,好累哦。姐姐,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你明明已經上床了。
迸芊離靠得很近,「姐姐啊,我昨天去碧水湖那邊玩,就是圃林街那個。你知道嗎,那里現在好漂亮,簡直是新風景點。」
「……」
「不僅風景好,還有神靈。說是從碧水湖上那些錯置古怪的石段上順利走過去,不沾濕衣服的情侶,會完滿呢。我本來以為是胡扯的,後來和一個七十二歲的老女乃女乃聊天,她告訴我,她和爺爺從年輕認識開始初戀,順利結婚,直到今天都沒有紅過臉,全是碧水湖里有菩薩保佑。」大概是回想起當時情景,古芊離盈盈笑說︰「「看到老女乃女乃幸福的樣子,覺得好羨慕呢!」
「別說那種無聊的話了。」蘊藍悶悶地說,安靜地躺著,眼楮里沒有光彩,「你這個女孩子,總是說些古怪的事情,相信這些神靈鬼怪。有什麼用呢?七夕,明明也祈禱那家伙平安,那家伙明明也許願不要我傷心,現在還不是這樣。」
「可是求神仙又不是買東西,投下錢就能實現。」古芊離托腮看她,「嗯,姐姐好漂亮。這麼漂亮,哥哥怎麼會不喜歡?」
「我受夠了。那家伙在命完全丟掉前,永遠不會拋棄摩托車。」為了好兄弟而棄我而去了。蘊藍冷笑,「作選擇作得真干脆。是我太傻吧,看他樣子似乎收了心,根本意識不到那不代表選擇我,只是在茫然中他暫時沒得選擇。」
「……」古芊離低聲問︰「受夠了的話,那可以放棄嗎?」
「啊?」
「放棄不了吧。即使他那樣子,還是喜歡他。感情這種事情,本來就是如此折磨人。若要個溫柔听話的對象,嫁丁先生不就好了?可你偏偏喜歡他。」古芊離用手溫柔地掩過蘊藍的發,柔聲說,「只能為他生氣,為他肝腸寸斷。」
蘊藍低聲說︰「他在我的面前跟著他的兄弟走了。他已經選擇摩托車。」
「有選擇項出現,說明你和摩托車的較量還在繼續啊。這時候放棄,會不會太傻?現在就先忍耐脾氣,給自己機會,給哥哥機會。」古芊離像小孩子那樣拉住蘊藍的手臂撒嬌,「好嘛!好嘛!」
「……」蘊藍閉上眼楮,想自己是什麼時候落進了這無邊的情感深淵。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下午兩點剛過,韓楚就回來了。
他是安頓好因為疲累而昏沉睡去的眼鏡,就立刻趕回來的。但是站到「墨點雨」門口,本來匆忙的步子還是會遲疑。
見了面,說什麼好呢?兩次在同樣的地方出類似的事情,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辯解。韓楚看著大門躊躇了。
「或者明天來好一點。」現在去也許除了暴打沒有機會道歉……
轉過身子還是被打了,遠處飛過來的衣架正中腦袋。韓楚捂住腦袋氣憤地大叫︰「做什麼啊!」
在門內看韓楚思想斗爭半天的古芊離跑出來,生氣地說︰「什麼嘛,就這樣逃跑嗎?鄙視你。」
「你真是蘊藍的嫡系弟子。」
「報銷。」
「啊?」看著遞到面前的紙條,韓楚有點發愣,「……」
迸芊離傲慢地把頭一甩,「虧我還去幫忙買了東西,說好野餐,遲到一天就算了,還跑!」
「野餐?」
「知道自己遲到了一天多還不道歉去,還敢跑!快點給錢,食料的錢都是我墊的!」
韓楚發怔地看著發票,緩緩抬頭,「蘊藍她?」
「在等你啊。」
韓楚把錢包掏出來,沒有看面額,拿出一張票子,然後把那張票子揣回衣袋,把整個錢包遞給了古芊離,向店里面去。
迸芊離看著他的動作,笑盈盈地把錢包收下,問︰「哥哥,你那個朋友的地址是哪里?我去幫你照顧他好不好?」
「哦,錢包里有地址。」韓楚依然心不在焉,根本沒有發現有什麼問題,也不交代什麼。
頑皮的笑滑過芊離的唇,「那我去照顧他啦!你不準再出問題哦。」說完翩然跑開,依然裙角飛揚。
韓楚推開休息室門的時候,蘊藍開著窗戶看窗外。有麻雀停在窗報上,被開門的聲音一嚇,「撲愣愣」地飛走。
房間里靜了好久,然後蘊藍緩緩轉身。她轉過身來,臉龐上沒有平常的氣憤和霸道,只是眸子里隱隱透出哀傷和疲憊。
看著那樣的神情,韓楚真的覺得自己錯了。張開口想說對不起,可說了那麼多次的話,再在此刻出口,實在覺得無聊。他沉默後說︰「去野餐吧。」
「……」
「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蘊藍在心底輕輕嘆了口氣,想事到如今,陷得那麼深,想說不喜歡都難,還有什麼權利說不好?她頷首,低聲說︰「走吧。」
韓楚把旅行袋挎在肩上,小心地問︰「目的地確定了嗎?」
蘊藍的眼神飄渺,和韓楚一樣盡量避免接觸彼此的視線。她懶懶地看著別處,說︰「那就去圃林街吧。芊離說那邊的碧水湖漂亮。」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碧水湖和前段時間爆炸過的ERI研究所離得不遠,但是看當地情況,絲毫沒有受到影響,水波蕩漾,被陽光映得明媚。各色船等劃出圈圈漣漪,孩子、情侶笑叫聲不絕于耳。
找了塊有太陽光的草地鋪塑料布坐下,可惜相對無話。
「啊,這個很好吃的。」
「是啊。」
僅此而已,寡然的談論和周圍的氣氛格格不入,不止一人在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奇怪地回頭看他們,隨後竊竊私語。
「要報紙雜志嗎?」一個打工學生模樣的少年問,把手里的書刊拿給韓楚和蘊藍看。
因為實在是太無聊的緣故,韓楚挑了兩本文摘,扔一本給蘊藍,付錢。這時候才發現口袋里是一張一百元,回憶起在店門口的狀況,苦笑起來,把錢遞給打工學生。
「沒有零錢嗎?」
「沒有。」
打工學生很為難的樣子,「只怕找不開。」
蘊藍依然沒有做聲,模出零錢遞給打工學生,眼神散漫地看著其他地方。
「謝謝。」打工學生接了錢,先看一眼蘊藍,再看韓楚,笑。
韓楚問︰「有什麼不對嗎?」
「啊,沒什麼。」
「是因為這里沉默得要命,氣氛很古怪而笑吧。剛才就看到你和你的朋友在旁邊望著這邊議論了。」韓楚說。
打工學生有些抱歉,「失禮。確實看起來,兩位不像是野餐的人。不過說真的,剛才並不是議論這個。」
「啊?」
打工學生笑著,用羨慕的口氣說︰「是因為雖然你們兩位都不說話,可坐在一起很默契的樣子,仿佛精致的油畫,覺得般配到我們都不能不注意啊。」
「是嗎?」韓楚垂頭低聲說。
打工學生對他輕輕鞠躬,轉身走開。留下兩個依然沉默尷尬的人,進行無言的野餐。
本來就出來得晚,又都沒有動彈的打算,就呆呆在草地上坐著,看太陽從金黃變成昏黃,投影漸漸偏斜,到得月亮探頭,就有些冷了。白天的喧囂散去,人走得七零八落。即使是不願意回家的戀人,也不喜歡在略顯淒涼的碧水湖邊待下去——畢竟,這一帶夜間更美的景色也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