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閉……自己的心?」
「嗯。」她點頭回答,「在進行復健時期,患者們的身體並無法像以前一樣隨心所欲,這點會給他們帶來很大的壓力,因為那曾經受過傷的身體確實很難百分之百恢復,而這失去的百分之二十或是百分之十對于部分的患者來說,是很難接受的事實。」
「那我先生他……」婦人的臉上下禁露出擔憂。
「請不要擔心,以他現在的情況看來,應該不至于會這樣。」曉雯安慰著。
「那所謂封閉自己的心是指……」
「復健的過程中,病人會遇到即使已經盡力,但身體仍然沒有辦法听從使喚,再加上旁人的眼光,通常會對病人造成很大的負面影響,而這個時候病人就會將自己封閉起來,絲毫下願接受外界給予的關心,因此就算原本可以復元的身體,也有可能就此無法恢復。」
「嗯……」
「所以,請你們一定要隨時在他身邊支持他,讓他知道你們都在關心他。」她用微笑來安撫婦人心中的不安,這是她現在僅能做的。
她很清楚以現在台灣的醫學科技來說,對于復健方面仍有很大的進步空間,如果可以,她很希望能夠到國外去學習,來彌補目前國內這方面下足的部分,因此大部分空閑的時間,她都在做這方面的報告研究,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出國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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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上午都陪著患者們進行復健以及看診,讓自己是連點休息的時間都沒有,還好下午只有一個預約的患者而已,應該會稍微輕松一點。
「可以請下一位患者進來了。」她在座位上伸了個懶腰。
只見護士出去一會兒之後,便面有難色地進來,「路醫生,不好意思,對方指定一定要陳醫生看診才肯進來,所以……」
確實,陳醫生在這方面可以說是第一把交椅,不過今天由曉雯來代班,就算患者再不願意,也用不著這麼不給面子吧?
「堅持不肯進來?」
「嗯。」看護士點頭如搗蒜就知道答案了。
「好,那就換我出去吧!」她從椅子上起身,「我路曉雯還沒這麼給人看不起過,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人來著。」
從實習醫生開始,大家便對她的表現總是贊譽有加,這麼瞧不起人的患者還是第一次見到。
「是哪一位呢?」她轉頭望著一旁的護士。
護士手指著走廊上一道坐在輪椅上正要離去的背影。
曉雯試著趕上背影,「你好,今天陳醫生休假由我代班,我是路曉雯。」
輪椅上的主人本來是頭也不回地往出口離開,一听到她開口不禁為之一怔,轉動輪椅的手也停了下來。
想不到我也小有名氣嘛,一听到我的名字就停下來了。
當她走到對方面前時,她不可置信地望著輪椅上的男人。過去曾經不只一次想過,或許會跟某人在某個場所不期而遇,但絕對不是在這個地方、這個場景,還有這個姿態。
「梅……梅吉……」
三年前的一個下午,她將心出賣了,有一部分是為了讓某人能夠無後顧之憂地實現夢想;三年後的另一個下午,她知道,她錯了。
「哼!」他冷笑一聲,「沒想到會在這里重逢,看到我這副模樣你滿意了嗎?出賣自己的女人!還是我應該叫你一聲老師,或是醫生呢?路曉雯!」
語畢,梅吉頭也不回地離開,事情來得太過突然,讓她呆站在原地不知該做何反應。
到底……怎麼回事?
「路醫生、路醫生,你怎麼了?」
若不是一旁的護士喊著她,曉雯可能還會在原地站上老半天,三年前的回憶斷斷續續浮現在腦海中,一波又一波地朝她襲來。
「把剛剛那個病人的病歷給我。」她總算回過神,迅速地交代著,「還有陳醫生的電話。」
「好的,我找一下。」
當她趕出去時,醫院外面已經看不到梅吉的蹤影,但既然是陳醫生的病人,或許問他可以知道這三年來究竟發生什麼事情。照理來講,梅吉應該要到日本打球才對,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呢?
「喂,曉雯啊,听說你有事找我?」
「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我想請教一個病人的事情。」她看著病歷想了解梅吉的狀況,同時跟陳醫生確認詳細的情形。
「什麼打擾,我還要謝謝你今天代班呢,你說吧,是哪個病人?」
「梅吉。」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甚至曾經刻在內心深處的名字。
「哎呀,今天是他預約看診的時間,我都忘了,怎麼了,是不是給你帶來麻煩了?」陳醫生好像真的忘了這回事。
「不是的。總之,可不可以告訴我關于他的事情呢?這對我而言很重要。」
透過電話,陳醫生娓娓道來關于梅吉成為他患者的始末,以及三年前的一場意外。
「之前我曾在另外一家醫院服務過,後來才輾轉來到現在的醫院,而梅吉就是我在之前那家醫院的病人。當時他是個知名的棒球選手,你可能多少有印象吧?」
看來陳醫生不記得她曾跟梅吉鬧過紼聞的事件。
「原來,他因為受了傷差點連棒球生涯都無法繼續下去,不過在持續的治療跟復健之後,他又重新回到職棒的舞台。」陳醫生嘆了口氣,「只是他也真可憐,三年前的一場意外又導致他舊傷復發,這次是連再回到球場的機會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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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撐著雨傘的身影,跨過路上因為凹陷而積雨的小水坑。
又是一個雨天,她討厭雨天,因為記憶中所有下快樂的事,都是在下雨天發生的。
「應該就是這里了吧!』她看著眼前一棟老舊的公寓。
這棟公寓並沒有電梯,她只好踩著濕漉的腳印前往拜訪,同時也踏上三年前消失的回憶,曾幾何時那是她最快樂的一段時間。
叮咚——電鈴發出制式的叫聲,不再帶給她任何驚喜。
「誰啊?」男人從屋里問著,可是得不到回答。
叮咚——她又按了一次電鈴。
「到底是誰啊!」男人口氣變得不耐煩,只好打開木門一窺究竟,「找誰?」
同樣又是那頭看似剛睡醒而沒有整理的頭發,一張布滿胡碴的臉,這次唯一不同的是,男人不是站著而是坐在輪椅上。
「這里不歡迎你,回去。」一見到來者,男人便急著將門給關上。
「等等,梅吉!」
「你又想干什麼?想跟那些人一樣來嘲笑我嗎?」
「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說什麼呢?路老師還是路醫生。」他的語氣充滿惡意。
「我一直以為你到日本了。」曉雯臉上帶著懊悔的表情,「我不知道你發生了l晅el一事情……」
「知道了又怎樣,能改變什麼嗎?能改變你出賣自己的證據嗎;︰」他怒吼地罵著,「本來我一直不願相信王青所說的話,她說你去找她,還跟她勒索了一筆錢,我始終都不願意相信……」
第一句話,便揭開了無法忘懷的瘡疤。
「但是今天看到你之後,我不得不相信你是個見錢眼開、唯利是圖的女人!一憤怒的眼神,低吼的咆哮,正是他累積三年來的痛苦。
當時他再度受傷住院的時候,王青忽地出現在他面前,捏造了扭曲的事實。
「這就是你愛的女人啊!」當時王青的眼神猶如蛇蠍一般,「那女人根本就只是為了錢才接近你,只有你這笨蛋才會被她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