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寒旻旻終於不耐煩地繃起臭臭的俏臉。「喂!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打一下地鋪又不會少塊肉,難道你想叫我一個嬌滴滴的弱女子睡地上嗎?」
這家伙真是沒風度!
朱丁璽俊臉一綠,听到她那番侮辱的話,他縱有再多不滿,也只好全咽回肚里去了。
好!這筆帳就記在牆壁上,總有一天他會討回來的!
※※※
棒日中午。
「公子,你的脈搏平穩,身體非常健康。」像所有醫者一樣,唐秉儒經過一夜的思索後,又忍不住前來研究客人的「病情」了。
朱丁璽不發一語地沉著爾雅的俊臉,臉色有點難看。
這位大叔能不能說點特別的啊?他研究了一個早上,繞來繞去都是這幾句話,他的嘴巴不累,他都快听煩了。
為什麼他要在這里受這種罪啊?
「而且體內沒有中毒的跡象,老夫敢肯定公子的疹子不是因為中毒的關系。」一講到自己擅長的部分,唐秉儒整個人就神采飛揚起來。
「是嗎?!」朱丁璽不置可否地抽回手,端起一旁冷掉的劣茶,忍耐地啜飲一口。
這位蹙腳大夫先前究竟是怎麼醫好他的疹子的?朱丁璽百思不得其解。
「喂!你給我客氣一點,他是我老爹耶!」寒旻旻在旁實在看不下去了。「真沒禮貌。」
「旻旻,沒關系!」唐秉儒好脾氣地制止暴躁的女兒。「朱公子一定是擔心自己隨時會發疹,所以口氣難免差了些。」
耗了一個早上,這位公子雖然不耐煩,但也沒有亂發脾氣,或是冷言冷語,算是很給面子了。
「爹……你干嘛幫那個囂張的家伙說話?」寒旻旻忿忿不平地抬起小巧的下巴。「他剛才對你的態度很不尊重耶!」
「旻旻,朱公子是客人,不準無理。」
寒旻旻感到非常不服氣。「爹,可是他——」
「旻旻。」唐秉儒索性板起臉來。
「好嘛!」寒旻旻唧唧噥噥地橫了朱丁璽一眼。「客人有什麼了不起……」
朱丁璽的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原來這無法無天的女人還是有克星的,看了真是令人愉快。
「大叔,你是怎麼治好我的紅疹的?」他乾脆直接開口問道,省得繼續浪費時間。
唐秉儒模了模鼻子,那張依然俊逸斯文的臉龐浮現一抹尷尬。
「呃……該怎麼說呢?」
「請直說無妨。」
「說來慚愧!其實,公子的紅疹是自然消退的,至於原因是什麼,老夫到現在還沒有任何頭緒。」唐秉儒第一次遇到這麼古怪的疹子,頭疼得不得了。
朱丁璽若有所思地揉了揉下顎。「每年一到秋末,我的紅疹就會自然消退,和這次一樣。」
「莫非公子每年都會犯病?」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唐秉儒的眼眸突然亮了起來。
朱丁璽輕輕頷首。「每年一到春夏之際,我身上就會發疹,但是嚴重到像昨天昏過去還是第一回。」
「咦?每年都會紅腫得跟小豬仔一樣嗎?」寒旻旻單純是好奇心作祟。
朱丁璽突然僵直著身軀,陰郁地白了她一眼。「誰準你這女人插嘴的?去旁邊站好!」一條條隱忍的青筋在他臉上浮動。
什麼小豬仔?這笨女人會不會說話啊?
「去旁邊站好!?」寒旻旻又好氣又好笑地怪叫一聲。「喂!你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啊?我是寒月宮的宮主耶!而你只是一個白吃白喝、名不見經傳的小嘍羅,你憑什麼叫我去旁邊站好?」
只要他待在寒月宮一天,就一天是被她管轄的小嘍羅,他怎麼可以命令她呢?
「就憑你是女人,我是男人。」朱丁璽冷冷地睥睨了她一眼,彷佛她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蟲子般。
寒旻旻那嬌脆的嗓音立即拔高起來。「你別忘了,這女人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最好給我感恩一點。」
「哼!多事。」朱丁璽一點都不感激她的多管閑事,他有預感他大概會被困在這鬼地方好一陣子。
「誰多事了?」寒旻旻那美麗的黑瞳冒出火光來。「要不是見你長得那麼像姑娘家,我會一時於心不忍把你帶回來嗎?」
「女人!?你把我當成女人了!?」朱丁璽那又輕又低的嗓音柔得危險。
她好大的膽子啊!
難怪那時他隱隱覺得不對勁,原來他當時並沒有听錯,她真的叫他「姑娘」。
「對啊!我還以為你女扮男裝呢!」寒旻旻猶然不知死活,快活地說下去。「你是我見過女扮男裝中最漂亮的女人了。」
「旻旻……」唐秉儒痛苦地支著額頭。這丫頭知不知道她剛剛嚴重地污辱了一個男人?
「你的眼楮長到哪里去了?我是男人!」朱丁璽抿了抿薄唇,冷黑色的瞳眸凝聚著殺氣,拜這女人所賜,他總算體會到什麼叫「殺人的沖動」了。
「你那時又沒在額頭上貼著男人兩個字,我哪里看得出來啊?」寒旻旻無辜地眨了眨美眸。
朱丁璽不怒反笑。「你是在怪我羅?」
從來沒有人把他誤認為女人,而這女人有眼無珠也就算了,居然還敢把錯怪在他身上!她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長?
「也不是啦!只是替你感到惋惜而已,以你的美貌,當男人實在是太可惜了。」說完,寒旻旻還遺憾地吐了吐俏舌。
「旻旻,別說了……」唐秉儒申吟出來。
「你還敢說!」別以為她父親在旁邊,他就不敢對她怎麼樣,她要是有膽再說一句,她就死定了!
「唉!不說就不說。」寒旻旻郁卒地嘆了一口氣。「你都不曉得我現在有多後悔。唉!」
真是悔不當初啊!
「你有什麼好後悔的?被困在這里的人是我,又不是你。」朱丁璽克制地攏起陰晦的眉。
「我早就說過會偷偷送你出去,你還嘰哩呱啦埋怨什麼?」寒旻旻不悅地白了他一眼。「相信我,我比誰都希望送你出去。」
她身為無辜的受害者都沒有他那麼多牢騷。
「呃……女兒,爹還在這里。」唐秉儒清了清喉嚨。這丫頭把計畫全當著他的面說出,是不是忘了他的存在啦?
寒旻旻後知後覺地「啊」了一聲,飛快地扭過香頸,警覺地盯著她父親。
「爹,你……不是走了嗎?」
慘了!慘了!
「旻旻,爹一直待在這里。」唐秉儒重申。
「爹,你不可以把我的計畫告訴別人哦!」寒旻旻跳到她父親面前,撒嬌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好吧!」唐秉儒毫無困難地答應她,反正他不說,其他人也心知肚明。「對了!鮑子,老夫已經大略明了你發病的原因了。」
「請說,大叔。」
唐秉儒微微一笑。「因為公子的體質特殊,天氣一熱,皮膚就會過敏泛起紅疹,所以公子才會一來到涼爽的『寒月宮』,疹子就自然退去了。」
「過敏?」朱丁璽皺了皺眉。
老實說,他曾思考過這個可能性,也看過許多所謂的名醫,但是卻沒有一名大夫可以給他肯定的答案,最後他只好把這個疑問懸在心中了。
「公子若是不信,老夫可以帶你到山下轉一圈看看,馬上就可以得到印證了。」唐秉儒笑道。
「好可憐哦!」寒旻旻充滿同情地瞅著他。「那你不就一輩子都要當紅通通的小豬仔了?」
「可不可請你閉上尊口?」朱丁璽現在沒有時間和她吵架。「大叔,你有沒有辦法治好我的過敏?」
「老夫可以試試,不過,這需要一點時間。」唐秉儒呷了一口茶,已經開始在思索該用什麼藥物治療他了。
「好!我可以暫時留下來,但是我要修一封信回家。」朱丁璽提出要求。只要有一絲希望,他是不會放棄任何治療的機會,就算要他繼續待在這鬼地方受那女人的氣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