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晴晴盯著那把眼熟的冰錐,後知後覺地「啊」了一聲。
「丫頭,你在『啊』什麼?」盧武衫對她的驚叫聲毫不意外,倒是閻銘陽被她嚇了一跳。
「干爹,您要帶閻……閻公子去冰窖啊?」寒晴晴緊張兮兮地問。
「沒錯。」
閻公子!?這女人竟然還喊他閻公子!閻銘陽的臉色倏地變得相當難看。
「這會不會太……粗重了一點?」寒晴晴顧忌地瞄了瞄閻銘陽,生怕被他听出她的不敬之意。可是,她會這麼關切也是情有可原啊!
閻王島既然被譽為中原第一首富,那閻銘陽身為次子,自然是從小餅著養尊處優的日子,她實在擔心他會禁不起這些粗活。
「粗重?」這女人是在侮辱他嗎?閻銘陽索性沉下俊臉。
「喂!姓閻的小子,你會覺得搬運一些冰塊很粗重嗎?」盧武衫輕松愜意地耍起手中的大冰錐,仿佛只要他一答會,就是件很遜的事一樣。
閻銘陽惱怒地咬了咬牙。「你用不著激我,我沒說不做。」
寒晴晴憂心忡忡地白了一張嬌柔的小臉。「閻公子,你確定真的要做嗎?我听說很辛苦耶!」
「閉嘴!」從閻銘陽眼中激射出來的殺氣足以讓寒晴晴死上一百遍。
懊死!在她眼中,他是這麼沒用的男人嗎?想來真是令人不甘,他竟然被一個這麼呆的女人瞧不起!
***
「這里是寒月宮的大廳……」
盧武衫走在前頭,沿路都是他介紹寒月宮的自豪聲音,顯然他對此地擁有深切的情感。
「這麼巨大的冰殿是怎麼鑿成的?」閻銘陽偶爾插進一、兩個問題。
若不是親眼目睹,他怎麼也不相信,天下竟然有如此雄偉壯觀的建築!
「是寒月宮的祖先用毅力一磚一瓦鑿冰蓋成的,總共花了三甲子的時光。」盧武衫的嗓音充滿驕傲。
想要運用冰塊建造出這座大型的宮殿,除了需要聰明的腦子外,更需要一股愚公移山的傻勁。
「其實寒月宮尚未完全建造好,我們還在陸續興建中,只是冰奴太少,很難有明顯的進展。」盧武衫露出遺憾的表情。
「冰奴是指她嗎?」閻銘陽以下巴指了一指剛才經過的宮女。
「當然不是。」盧武衫笑得可開心了,嘴角只差沒裂開來。「冰奴指的是被擄回來的男人,像你就是。」
寒月宮的人口少,每個女人又都是嬌滴滴的,如果不抓一些男人回來做苦工,這座冰殿何年何月才會建好?
況且,這些兔崽子每個晚上都過得香艷刺激,白天叫他們做點苦工抵償一下也不為過。事實上,他還覺得太便宜他們了呢!
閻銘陽的下巴因這侮辱而繃得死緊。「什麼冰奴?難听死了。」一听就知道是那些小家子氣的女人所取的。
「哈哈……」盧武衫大剌剌地拍拍他的肩。「放心!小伙子,過些時日你就會習慣了。」想當年他也是這樣走過來的。
閻銘陽面無表情地盯著肩上那只黝黑的大手,然後冷冷地拍開他。
「別踫我!」
「又不是娘們……」盧武衫悻悻然地收回手掌,繼續帶領他走往工作的地方。「對了!听說你是閻王島的人?」
「嗯。」閻銘陽冷漠地瀏覽著壁上的冰雕,一副不想談下去的模樣。此處連牆壁上的雕刻都有了,他看不出還有哪里不完善?
盧武衫是個一根腸子通到底的武人,當然沒有听出閻銘陽話里的意興闌珊,他徑自興致勃勃地問下去。「那你打算盤的本領一定很高強?」
「普通。」閻銘陽的反應十分冷淡。
盧武衫這時才發覺他聊天的興致不高,只好搔了搔胡子,一臉惋惜地道︰「唉,可惜了。」
「可惜什麼?」
盧武衫見四下無人,悄悄地向他抱怨。「你都不曉得昱昱那丫頭算帳的工夫有多爛,她才接掌寒月宮一年多而已,我們就快斷糧了。」更別提他已經快半年沒有酒喝了,簡直憋死他了!
斷糧?未免說得太夸張了吧!閻銘陽不予置評地挑了挑俊眉。
「如果你肯教一下昱昱那丫頭怎麼打算盤,我們今後就不會餓肚子了。」既然是有求于人,盧武衫此時的臉色可以說得上是和藹可親。
「光是學會打算盤,是挽救不了寒月宮的頹勢。」閻銘陽難得中肯地說了一大串話。
不過,看到這里的擺設都那麼陳舊,不禁叫人打從心里感到好笑和同情,寒月宮好歹也是名震江湖的神秘門派,怎麼會窮得跟破廟里的老鼠一樣呢?
「怎麼說?」盧武衫活了大半輩子從來沒有為銀兩煩惱過,直到這一年他才體會到金錢的重要性。
「算盤打得再精,也只能算是治標不治本,你們應該另闢財源才對。」閻銘陽見他們可憐,又多說了幾句話。
「有啊!我們最近正在努力當中。」盧武衫得意地咧嘴一笑,同時停下腳步,朝眼前這座半圓型的建築揮了揮大手。「你看,這就是我們的成果。」
閻銘陽詫異地挑起英挺的劍眉。「成果?」在宮殿後頭加蓋一座丑不拉嘰的圓屋算什麼成果?
「沒錯!這間就是我們的溫室。」目前他正集中所有的人力趕建這間半圓型的冰屋,只要建好,至少他們的三餐就有著落了。
「做什麼用的?」閻銘陽從未听過「溫室」這麼新鮮的名詞,不免有些好奇。
「因為快要沒錢買菜了,所以我們要嘗試自個種一些蔬果,如果種得活的話,我們就不怕餓肚子了,以後還可以把菜拿下山去一買呢!」盧武衫愈說意愈陶醉,整個人簡直沉醉在對將來的美好憧憬中。
閻銘陽翻了翻白眼,以平靜、自我控制的嗓音問道︰「這個餿主意是哪個笨蛋想出來的?」他開始懷疑寒月宮住的都是些沒長腦子的人了。
「你覺得這個方法不聰明嗎?」盧武衫的眼眸透出不高興的光芒。
「笨死了!」閻銘陽毫不留情地批評。
「哪里笨了?」這可是他們集思廣益後的智能結晶耶!這臭小子不幫忙就算了,竟然還無情地批評他們偉大的計劃。真是太可惡了!
閻銘陽譏諷地掀起嘴角。「花了那麼多的精力蓋了這間冰屋,結果只為了種植些不值錢的菜,你覺得哪里聰明了?」
泵且不論成功與否,光是效益上就劃不來了。
「呃……我們也是走投無路……才會這樣做……」經他這麼一分析,盧武衫突然覺得這個計劃果然只有蠢蛋才想得出來。
那他們忙了大半年究竟是為了什麼啊?盧武衫陷入一陣茫然中。
「一群呆子。」閻銘陽忍不住搖頭。難怪寒晴晴會笨成那副德性,原來全是被上面的人「教壞」的。
盧武衫氣憤得倒抽一口氣,這臭小子是什麼態度啊?就算他們此舉有欠考慮,也輪不到他來批評啊!
「走吧,還杵在這里做什麼?我們開工了。」他把冰錐塞到他的手中,不悅地推了推他的身體。
閻銘陽挺直著腰桿,身體動也不動,倒是他的俊眉全攏在一起了。
「你該不會是當真吧?」
「廢話!都大老遠走到這里了,不做一下多浪費啊!」他非得好好教訓他不可,最好「操」到他哭爹喊娘。閻銘陽先是無法置信地瞪著他,接著低咒一聲。
「該死!」
第八章
像是趕鴨子上架般,寒晴晴被迫帶領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走到自己的房里。
「喂!听說你把帳本看完了?」寒旻旻開心地蹦到閻銘陽面前,大咧咧地拿走他手中的書。
閻銘陽的目光如利刃般冷冷瞪著她,並且對她背後的那群人視若無睹,包括那個小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