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名男子是李承曄的異母弟弟李承曜。
李承曄欣喜地拍了拍他的背部。「承曜,一年不見,你的身子結實了許多,看來你長大了不少。」
他們雖然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但是,兩人從小靶情就好得很,可以說是穿著同一條長大的。
「大哥不也是依然健朗。」李承曜含笑望向屋內唯一的陌生人。「大哥,這位是……」
「她是爹找來的護衛。」李承曄隨意地瞄了浦采玉一眼,然後搭在李承曜的肩上。「走!上你那兒喝一杯,我們兄弟倆很久沒聚一聚了。」
「好啊!」李承曜咧嘴一笑,與自己的兄長勾肩搭背地走出去。
「听說爹派你去泉州辦事,辦得怎麼樣了?」
「快辦完了……」
徐風吹來,凋零的落葉隨著西風飄舞散落,不過,兩兄弟那友愛親密的交談聲卻為蕭瑟的秋末增添了一絲暖意。
誰說權貴之家的子女必定會勾心斗角呢?
第二章
苞文兒的女乃娘聊了一會後,浦采玉見時辰差不多,于是,走到床前解開文兒的穴道,等待小男孩慢慢蘇醒過來。
「浦婆婆,文兒真的不要緊嗎?」杜月娟那清秀的臉上有掩不住的擔憂。「他睡了好久喔!」
文兒的女乃娘是個二十三、四歲的年輕寡婦,自從她丈夫、兒子死于一場意外後,她就把所有的心思全投注在文兒身上,對他疼愛得不得了。
「你放心好了。」浦采玉不厭其煩地安慰她。
「浦婆婆。」文兒眨了眨困惑不安的眼眸,轉過頭去開始尋找他父親的身影。「爹……」
「文兒,別怕,女乃娘在這里。」杜月娟趕緊坐在床邊,將文兒那弱小的身體摟在懷里。
文兒躲在女乃娘溫暖的懷抱中,只露出一雙骨碌碌的黑眸。「爹呢?」
「小王爺晚一點會來看文兒,所以,文兒要乖乖听話喔!」杜月娟揉了探他的小腦袋,心中早已把文兒當成自己的兒子看待了。
「好。」文兒露出燦爛的笑容,點頭如搗蒜地答應。
自幼體弱多病的身子養成文兒乖巧的性子,讓杜月娟非常好帶,但也使他失去了小孩子特有的活潑,這是比較讓人惋惜的一點。
「那你把婆婆手中的藥液服下去,文兒。」浦采玉從懷里拿出一只小巧的藥瓶,放在杜月娟的掌心,示意她喂文兒服下。
「浦婆婆,這是什麼藥?」杜月娟警覺地望著手上的藥瓶,她雖然和浦采玉相談甚歡,但是,並不清社她的來歷和為人,要她喂文兒喝下這種來路不明的藥,是不是太貿然了一點啊?
「問得好!月娟。」一個不悅的嗓音從門外響起。
只見李承曄沉著一張英氣勃勃的俊臉跨進屋內,忿忿地質問浦采玉。「你為什麼要文兒服下你的藥?」
這老女人到底有什麼企圖啊?
浦采玉無辜地聳起那雙純白得不含半根雜毛的雪眉,不答反問︰「你知道文兒的身體為什麼一直那麼虛弱嗎?」
李承曄皺起了眉頭。「大夫說文兒是先天不良,所以,才會動不動就生病,有什麼不對嗎?」
他們請的大夫都是京城中最頂尖的,而且,也問過不少各地的名醫,他們的診斷一致,應該不會有誤才對。
「庸醫!」浦采玉暗暗嘀咕一聲。「當然不對,文兒的身體跟一般健康的小孩沒什麼兩樣。」
或許是她喜愛研讀書籍的緣故,所以,她各方面都涉獵得比尋常人多一些,才會一進門就發覺了不對勁。
可是,那些大夫花了畢生的工夫在研究醫術,應該多多少少看得出文兒的病不單純才對,他們為什麼還裝聾作啞呢?難道就因為怕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被外人笑話嗎?
嘖!真是令人不敢恭維。
「你在暗示什麼?」李承曄的黑眸閃了一下,想起了她在下午時的神秘口吻。「你有話就直說吧!浦婆婆,用不著拐彎抹角。」
浦采玉整理了一下思緒,有條不紊地啟口。「文兒的病是香爐內的薰香所引起的,他中了一種慢性毒香。」
「慢性毒香?」杜月娟驚駭地倒抽一口氣;而文兒則睜大雙眼,似懂非懂地依偎在她的懷中。
李承曄快步走到擺放香爐的桌子前,挑起一抹粉末湊到鼻端輕聞。「你說這玩意兒有毒?」
難怪今天下午她澆熄薰香之後,他突然感到精神氣爽了起來,原來是這些香粉搞得鬼,不過,他剛剛嗅了一下,並沒有聞出什麼怪味,只覺得它的味道比平常的香料濃郁一些而已。
「那玩意兒沒毒,但是,只要它的香味與外頭的花香混在一起,就成了一種慢性毒香,如果長期聞下來,足以耗損一個人的精血,使一個原本健康的人莫名其妙地萎靡不振,最後慢慢置人于死。」
既然決定揭發此事,浦采玉就沒有隱瞞的道理,所以,她毫無避諱地全說了出來,一點都不擔心會招致什麼樣的後果。
即使杜月娟的嫌疑最大,極有可能就是下毒的人,但浦采玉還是願意相信她愛護文兒的那份心,她不可能是下毒的人。
「天殺的畜生!」李承曄握緊了拳頭,怒不可遏地咆哮。「月娟,這些薰香是打哪兒來的?」
此時此刻,他心中只有一股殺人的沖動一一一他非得宰了那個折磨文兒的畜生,為文兒報仇不可!
李承曄的怒吼聲立刻把文兒嚇得眼淚直流。
「別哭……別哭……」杜月娟連忙輕哄文兒幾句,才把他的眼淚哄住了,然後,她鎮定地回答李承曄的問題。「通常是由府里的丫環負責添加香料,至于什麼時候用了這種香料,我也記不清楚了。」
「去把那名丫環喚來。」李承曄板著一張臭得發黑的俊臉下命令,恨不得馬上揪出那個下毒之人。
「是。」
「等、等一下。」浦采玉慢半拍地叫住杜月娟。「你先不要出去,月娟。」
「為什麼?」李承曄那對冒出火焰的眸子死命地瞪著浦采玉瞧,只差沒在她的皮膚上燒出個洞來。
浦采玉不為所懼,臉上露出的是幾絲的無奈。
「小伙子,冷靜一點,這件事最好暗中調查,不要張揚出去,以免打草驚蛇。」
他是不是急昏了腦袋啊?怎麼如此簡單的道理還要她提醒他?
李承曄一震,縱使不甘願,也只有按捺下滿腔的怒火。「算了,月娟,你不用去叫那名丫環了。」對于浦采玉的能耐,他現在是心服口服,佩服得不得了,她不但武功高強、樣樣精通,更難能可貴的是她養晦蹈光、反璞歸真,全身上下沒有半根狂妄自大的骨頭。唉!這位老人家真是教人欽佩啊!
「是。」杜月娟走回床邊,一邊將文兒那弱小的身體重新抱回懷里,一邊忐忑地詢問︰「浦婆婆,文……文兒還有救嗎?」她不是不想趕快抓到那名下毒的人,但她認為當務之急應該是先醫好文兒。
浦采玉望見文兒那張怯怯的蒼白臉蛋,忍不住模模他的頭。「放心好了,只要文兒喝下你手中的解毒靈藥,就能解開他所中的毒,此外,老身已經派人回去請小妹過來幫忙,順便檢查文兒身上是否還有余毒。」
目前她比較擔心的是,「毒玲瓏」浦丹曦肯不肯乖乖幫忙?
依她邪氣刁鑽的個性,她如果不乘機興風作浪、大玩特玩一下,她不就叫「毒玲瓏」了。
杜月娟聞言,小心翼翼地拔下藥瓶的木塞,頓時,一股濃烈清新的異香彌漫了整間寢房。
「好香喔!」
「文兒,听爹的話,喝下瓶子里的藥。」李承曄直接采取命令的態度,壓根沒想到要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