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銀轍拉拉雜雜吩咐了一堆「叮嚀」後,他們終于來到了神秘的「璇璣門」。
浩瀚無垠的沙漠上,出現了一處綠意盎然的水潭,附近開滿了鮮紅的「素夾花」,不知情的商隊過客看到這美得令人屏息的綠洲,定會以為此處是沙漠的天堂,完全不知其中的險惡。
大漠神駒「毛毛」見到這熟悉的景象嘶鳴一聲,如箭矢般狂奔到「斷魂洲」,便收蹄停了下來。
「到了!」
銀轍把翩翩扶了下來,順手將馬兒背上的馬鞍和東西全卸下,隨後在馬臀上輕拍,將它趕向綠洲的後方。
翩翩看了怔在原地。「銀大哥,你不要‘毛毛’啦?」
銀轍笑著帶她穿過一條小徑。「在這處綠洲後面有一處水草地,那里時常有許多野馬棲息,‘毛毛’是大漠神駒,自然得回去重振一下往日雄風,過過當頭子的癮嘛!我們要走時再去找它就可以了。」
他們來到一座破舊斑駁的長方石碑前。
「為什麼我沒看見你說的那個水草地呢?」翩翩使勁蹬高腳尖向綠洲的後側望去,卻只見黃沙滾滾的沙漠景致,根本沒見到那處水草地。
「這里有陣式障蔽著,所以你望過去除了黃沙,是看不到其余物體的。」
銀轍用力擊常拍向石碑,驀地,本來綿延無盡的黃沙上竟然出現一座寸草不生、巍嚴的土褐色山脈,山壁上頭布滿無數的巢孔,這偉大的開鑿工程讓人生起崇敬之心。
「這就是‘璇璣門’的所在之處,是不是很神秘?」他牽起翩翩的玉手慢慢走近山壁最下方的一個洞穴。
翩翩瞠目結舌半晌,雙腳不由自主的跟隨在他身後,忍不住啟口贊嘆道︰「哇!好像蜂巢喔!你們一定挖得很辛苦對不對?」
「那些洞穴有的是天然形成的,有的則是用人力開鑿的,這些規模在百年前就有了。」
山壁的石門在他們接近時便悄然滑開。
「少門主。」一名身著黑色勁裝的教徒跪地請安。「門主在‘議事廳’等你。」
「知道了。」銀轍揮手將他遣退,逕自牽著翩翩走入中間的洞口。
翩翩被他眉宇間嚴峻的神情給嚇了一跳,偷偷扮個鬼臉。看來,銀大哥要開始「演戲」了。
他們愈走愈深入洞穴,而且通道之內明亮無比,原來這光源是來自通道頂端每隔三丈就懸吊一顆拳頭般大小的夜明珠所致,而不是來自火把的照明,難怪散發的光芒柔和卻不刺眼。
不過,翩翩還是忍不住對這「大手筆」咋咋舌頭,這隨便著一顆珠子就可以讓尋常百姓吃上幾輩子哩!
他們通過了幾處岔道,終于彎進其中最大的一條通道,沿途經過的岔道和拐彎之多,已經讓她頭昏腦脹懶得再記了。
走著走著,忽地走到通道的盡頭。
銀轍朝盡頭的兩名教徒點頭後,便跨步走進豁然開朗的洞穴中。
「璇璣門」的「議事廳」寬敞無比,同時也富麗堂皇得嚇人,琉璃翠瓦、金柱雕龍,一點都沒有深處在大漠之中的樸實,反倒有點像候門顯貴之家的金碧輝煌。
「阿野,你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大廳末端的正中間正高跨一名長得圓圓胖胖,約六旬左右的錦服老者,貌似笑彌勒的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
「徒兒拜見師父。」兄見銀轍恭敬叩首請安。「徒兒已完成師父交代之事,將教中的叛徒斐騏擊斃于掌下了,請師父安心。」
「好!好!做得好!」桑札滿意地直點頭。「對了,你身邊這位姑娘是——」
桑札指的是站在他身邊憋笑得滿臉通紅的翩翩。
銀轍投給翩翩一個嚴厲的瞪視,暗示她別笑得神經兮兮的;翩翩則為他那鄉土味濃厚的小名笑得喘不過氣來。
「這位姑娘叫做翩翩,是徒兒在中原遇到的,因為情投意合,所以希望師父能玉成我們兩人的婚事。」銀轍低沉的嗓音中充滿敬意。
「好!好!哈哈哈……」桑札笑得合不攏嘴。「下個月師父就替你們找個良辰吉日,讓你們早日拜堂成親。」
他和藹的圓臉上雖帶著笑容,但細長的眼眸卻不見一絲笑意,反倒閃動著謎樣的光芒。
「謝謝師父的成全。」銀轍看到他的眼神閃爍,便暗暗提高警覺地運起功力,他知道桑札快要有所行動了。
他之所以冒險帶著翩翩回到「璇璣門」,主要是使桑札放下警戒心,讓他可以慢慢調查他師弟們的下落,因為他們全都是與他一起長大的,而他不相信他們會盲從桑札的作為。
桑札遲疑了一下,故作淡然地問道︰「阿野,那‘白玉冰蟬’你找回來了沒有?」他右手緊緊地抓住椅把。
銀轍的嘴角噙著一丁點難以察覺的冷笑,搖著頭道︰「沒有。徒兒曾搜過叛徒斐騏的尸體,並沒有發現‘白玉冰蟬’。」他對桑札已徹底失望了,他竟然對斐騏的死無動于衷,沒有一絲哀傷難過的神色,反倒是急著追問「白玉冰蟬」的下落,太令他心寒了。
桑札原本和顏悅色的圓臉修地陰沉下來。「沒用的家伙!」他冷哼一聲,輕甩寬大的衣袖,揚出一撮銀白色的粉末撒向銀轍與翩翩兩人。
銀轍聞到那股淡淡的花香味,便暗感不妙,大喊一聲︰「小心——」他直覺地將翩翩推向右側,但是就因為多了這個動作,使他自己要閃躲時已經來不及了。
銀轍的腳步一個踉蹌,便軟趴趴地跌在紅毯上,一層氤氳的青氣染上他的印堂,月復中劇烈的絞痛使他冷汗直流。
「端木大哥——」
翩翩見狀,渾身一震,盈盈粉淚頓時蒙上美瞳,整個嬌軀著急地飛奔到銀轍身邊,將他扶進自己的懷里。「你怎麼了?」
「我中毒了。」銀轍低啞地道。
驚人的痛楚在他體內翻騰,他的神智逐漸模糊,但即使如此,銀轍用力撐起沉重的眼皮,努力攫緊飄浮的意志。
翩翩嚇得花容失色,整個人跺在那里。
「哈哈哈……沒錯!你中了我‘七日斷魂散’,為了避免你無謂的抵抗,我在‘七日斷魂散’中又摻加了‘迷魂粉’,以你的功力,一個時辰後你自然會清醒過來,但你體內的劇毒若沒有我獨門的解藥,七日之內你必死無疑!哈哈……」
桑札喪心病狂地狂笑著,眉宇之間迸射出瘋狂的光彩,整身肥肉不停地顫動。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銀轍的神情虛弱昏沉,但他仍不解桑札為何不直接殺了他,反而對他下慢性劇毒,難道他別有企圖?
桑札止住狂笑聲。
「哼!像你們這種忘恩負義的東西,留下來只會扯我的後腿,壞了我稱霸武林的大計而已。」桑札凶狠毒辣地繼續說下去。「等五日後我的曠世奇功‘攝魂大法’練成了,你們這些自以為正義的師兄弟就成了我統一江湖的殺人工具,姑且當作我養育你們二十年所得到的一點報酬好了。」
「攝魂大法」乃是西域地區特有的武功,可以藉由此法控制人的神智,使此人听命于施法者的命令。
由于「攝魂大法」過于勤辛難練,需費時十五年才小有成就,二十五年才算大功告成,所以,西域地區的人已漸漸不練此法了;沒想到,因為地緣接近的關系,讓桑札無意中學得「攝魂大法」,更加強了他稱霸武林的決心。
于是,桑札經常到中原尋找根骨純良的小孩,將他們或偷或買地帶回「璇璣門」,傳授他們高強的武功。待時機一成熟,桑札便用「攝魂大法」迷昏他們的心智,便他們變成無情無欲,只听從桑札命令的「忠狗」。如此一來,他的統一大計就指日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