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這里做什麼?
端木野自認已經夠小心翼翼地離開房間了,怎麼她還能察覺到他的離去,甚至多事地追到東效來,這實在不像平常迷迷糊糊的她!
眼看她又要哭出來了,端木野只好臭著臉出聲︰「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的?」他的口氣相當不滿,平常見她也沒那麼聰明啊!怎麼要壞他大事的時候她就突然機靈起來?
「端木大哥。」翩翩如釋重負地大喊一聲,循著熟悉的低沉嗓音奔到端木野所在的樹下,仰著興奮莫名的小臉蛋,笑語道︰「是‘未厭居’的一名伙計告訴我你在這里的,他們的服務態度真的好好喔!」她稱贊著。
端木野坐在樹上咕噥著「要扭下他的脖子」之類的氣話。他在走前還特地吩咐伙計不可泄露他的行蹤,怎麼才一轉身,他的行蹤立刻被「服務好好」的伙計給透露出去?
「什麼?」翩翩好像听到端木大哥在嘀咕什麼。「你說大聲一點。」
「沒什麼。」端木野立刻當機立斷地道︰「我要你立刻回‘未厭居’,我一辦完正事就回去了。」
翩翩一張俏生生的小臉蛋霎時欣悅異常地迸出光彩。「什麼正事?我想陪你一起辦。」亮晶晶的圓眸閃著期待的光芒。哇!有好玩的耶!
「不行!」端木野一口回絕她。「何翩翩!你最好乖乖听話地回去,否則,我要生氣了。」他的口吻開始嚴厲起來,為了她的安全起見,他恨不得能夠分神把她「揪回」客棧。
翩翩一听他的口氣那麼凶,興奮期待的好心情被澆熄大半,難過地撇撇小嘴,有些任性地道︰「我不要回去!我偏要待在這里看你如何辦正事。」她索性賴皮地坐在草地上。
「你別使性子,翩翩。」上方傳來端木野無奈的嗓音。「我是怕你會有危險。」
翩翩立刻又開心地跳起來。「不會的,反正我又殺不死。」
端木野自然知道她的體質特殊,打發她回去的原因是怕她像上回一樣壞事,又讓斐騏給跑了。
但見她實在賴皮得很,他根本無法「說服」她回去,只好滿心不願地將她留了下來。「好吧!只要你保證不多管閑事,我就勉強讓你留下來。」
翩翩自然點頭如搗蒜地答應了。
「爬上來吧!」端木野很沒有君子風度地要翩翩自己爬上樹來。
翩翩霎時面色雪白地呆立在原地,吞吞吐吐地道︰「呃……可是人家……怕高……耶!」她覺得很難以啟齒。
端木野啼笑皆非地翻個白眼。
嗯!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翩翩好像是一只「會飛」的喜鵲,換句話說,她是一只小鳥;可是,他從未听過有哪一只小鳥會「怕高」的,難怪「它」晚上的練習老是飛不好,真是太好笑了!
端木野悶笑一聲,不敢大笑出聲,怕傷了她那小小的自尊心。
「好吧!」他縱身跳下樹。「我幫你送上樹。」他拉拉翩翩的衣領試試它的韌性,隨後露出滿意的笑容。
「你打算怎麼‘送’我上樹?」翩翩被他詭異的動作弄得心里毛毛的,他沒事拉她的衣領干嘛?
她的頸背開始發麻了,仿佛有一只毛毛蟲正閑閑沒事在她脖子上散步一樣,她忍不住回頭看向那只揪著她衣領不放的大手,終于受不了地用力拍掉它。「你的手別擱在那里,弄得我渾身不自在。」
端木野不懷好意地笑道︰「不試看看你衣領的韌性如何,萬一你不小心掉下去怎麼辦?」他存心嚇唬她,看她以後還敢不敢隨便跟蹤他,最好能將她嚇回「未厭居」。
翩翩登時傻眼。
他是啥意思呀?疑惑的瞳眸慢慢望向端木野。
啊!莫非端木大哥擔心他的功力不濟,無法平安地將她「送」到樹上,所以先把話攤開來說。
翩翩恍然大悟地輕「哦」一聲。「端木大哥,你千萬別自責,武功不好不是你的錯,你只要盡力而為就好了。」她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反正我已經摔習慣了,不礙事的。」
她真的很笨耶!
端木野無趣地翻翻白眼,他都已經把恫嚇說得如此明顯了,這只笨喜鵲還會「會錯意」,竟然拼命地鼓勵他。廢話!他哪會不知道她摔習慣了。
「閉嘴!」
端木野挫敗地瞪她一眼,將她橫身一抱,輕盈地躍上樹枝,把嚇得說不出話來的她放了下來。
「好了,你乖乖坐好,別亂動!」
翩翩面無血色地坐在粗大的樹枝上,雙手緊緊抱住樹干,整個嬌軀顫抖了好一陣子才慢慢停止。
「端木大哥,我們……為什麼要躲在那麼……高的樹上啊?」她有些結巴的問。
「等人。」
「等什麼人呀?你們見面的方式真是‘古怪’!」翩翩發揮小鳥築巢的奮勇精神。繼續追問。
端木野坐在她身邊嘆了一口氣,看來,若不把實情告訴她,他肯定會被她給煩死。「我不是跟你說過我師弟斐騏的事嗎?听說他最近在江陵附近出現,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斐騏必定會在東郊等待一個叫‘顏天宇’的人,所以,我想看能不能在這里逮到他。」
原來那天在成都的酒樓里,端木野听到那兩名長舌公的對話後,便得到一個結論——
斐騏可能得到一種怪病,故他在黔靈山的時候說他有不得已的「苦衷」。然後,端木野又听說一代神醫顏天宇正沿著長江往西行,再加上斐騏出現在這條路線上最大的城市,不就代表著斐騏是在等待顏天宇,于是,他便拉著翩翩趕到江陵來試試看。
「可是,你怎麼確定他會在東郊出現呢?」翩翩還是很困惑。
「因為顏天宇如果要進江陵城,一定得經過這個地方,要是斐騏聰明的話,必定會到這里等人。」
「噢!」翩翩有些明白地點頭。
端木野突然轉為嚴肅地道︰「等會兒要是斐騏出現了,你不要出聲,更不許多管閑事——」他突然僵直身軀,輕輕捂住翩翩的小嘴,用手指向出現在樹林間的那道修長身影。
翩翩了然地點點頭。
端木野松開手,悄悄地躍下樹枝,屏住氣息走到斐騏的身後。
即使是斐騏的功力大增,但仍然在端木野欺近他的背後時,他才突然警覺到。
「唔……」斐騏要避開已是來不及了,一瞬間,便被端木野點中他的「軟麻穴」,渾身動彈不得。
「你果真在這里出現。」端木野繞到斐騏的正面,深深看了他一眼。
斐騏俊秀的臉上寫滿懼怕與不甘。「大師兄,你饒了我吧!讓我在這里等待顏前輩,搞不好他會有法子醫治我的怪病。」冷汗一滴一滴地滑下他的臉。
丙然如他所料!
端木野遲疑了一下,才嘆息道︰「你有什麼怪病?說吧!」
「兩年前我們所尊敬的師父拿了一本奇怪的秘笈給我修練,他說這是本門弟子必習的武功,我不疑有他,便每日勤奮地修練那本秘笈,待我練到最後一個章節時,赫然發現那竟是一本‘噬血魔典’,那時我想要擱下那門心法已經是來不及了,魔功已根深蒂固的附在我體內了。」斐騏痛苦地站在原地。「只要我一動武,便會喪失理智地瘋狂殺人,只有人類溫熱的血液才能止住我殺人的,于是,我‘血煞人魔’的來名就傳了出去。」
端木野蹙起眉頭。「師父待我們這幾個孤兒如同己出,他為何要這麼做呢?」他相信了斐騏的話,也只有邪惡的魔功才能解釋個性純良的斐騏為何會殺人吸血,但他不了解師父陷害斐騏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