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不容易順過氣來,抬頭一望,看見一雙充滿笑意的眼眸,她驀然發現兩人面孔貼得好近好近哦!近得使她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直住她臉蛋吹去。她又羞又氣,臉頰緋紅地道︰「還不快放我下來。」
「哦!」卓風像是忽然驚醒般,粗手粗腳地把她放了下來。不知剛才他怎麼會沉浸在她晶亮的明眸中,不能自拔?明明對她氣得很,怎麼一接住她,心中就產生一種難以言喻的憐惜感?
芷韻不敢再看他,抱著小白就要往屋內跑去,今天的丑態夠他笑上好幾天了。
「等等!」卓風上前拉住她的手腕,這柔女敕的觸覺使他心神一蕩,呆呆地望著她的白女敕小手。他今天究竟怎麼了?老是失神。
她的手被拉得好痛哦!他怎麼還不放開她的手?這個人好奇怪哦!竟然「瞪」著她的手,一副垂涎的樣子,就好像小白看到鮮魚一樣的表情,難道他要吃了自己的手?她嚇得趕緊抽回手,朝他耳邊低叫道︰「喂!究竟還有什麼事啊?」她籍機轉移他的注意力。
「我們到亭子里坐,我有事要問你。」卓風轉身走進量語亭,坐在石椅上。
「很重要嗎?」芷韻在後頭追問。語調中充滿興奮、急切,一坐在他對面。
「陳寡婦的娘和你的娘是同一人嗎?為什麼你們長得一點都不像?」有錢有勢的人家,三妻四妾算是正常,所以他這麼問,別人听來一點都不奇怪。「不是,我們甚至不是親姊妹。」芷韻覺得有些掃興地偷偷睨他一眼,這種問題,哪算得上重要啊!
「怎麼說呢?」開始有點兒眉目了。
「大概在十年前,我娘在揚州附近救了出外行商的陳明,而她自己卻身受重傷,所以我娘把我托付給他,希望他能撫養我長大,後來娘死了,他就帶我回他家,變成我義父了。」芷韻把她知道的都說出來。
「那你知不知你親娘的姓名?」卓風高興得拉起她的小手。
芷韻有點兒擔心地看看自己被他握住的手,確定他沒有不良舉動後,才道︰「不知道。不過我身上有娘留給我的玉佩,你要不要看?」她雖不知他為何一直追問娘的事,但看他神倩頗為激動,好像有大事快要發生了,所以主動告訴他玉佩之事。
「嗯!」卓風點頭道。
芷韻抽回手,從腰際拿出一個漂亮的小荷包來,再從荷包內掏出一個半塊的王佩,巧笑倩兮地遞到他眼前。
「你看。」
卓風興奮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樂道︰「原來你真的是師父的女兒,這半塊玉佩的另一半在師父的身邊,師父像寶一樣地珍藏著,據說這兩個半塊玉佩是當初他們老人家的訂情之物,所以師娘才會把它留給你當作紀念。」「好棒!謝謝你解開我的身世之謎。爹爹現在人在哪里?我好想見他哦!」芷韻高興得有些忘形,抱著卓風直跳腳。
卓風止住她興奮萬分的舉動,粗啞著嗓子嚴肅地道︰「師父幾年前就去世了。」
芷韻臉色頓時蒼白,整個人僵硬地站在那里。老天何其殘酷啊!竟讓她無緣親眼見她爹爹的面孔,她的胸口好疼,雙眼好痛哦!痛得她連眼淚都掉不下來,難道她真的忘了如何哭泣嗎?誰來教教她啊!
直到一雙溫柔的手擁她入懷,她才「哇」的一聲,哭出聲來,鎖不住的淚水如泉涌般直流而下,她滿身的推心傷痛全發泄在滾滾而下的珠淚中。「別哭!別哭!」卓風擁住她柔軟的嬌軀,有些慌了手腳,對她的涕淚縱橫感到萬般心疼,卻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笨手笨腳地拍拍她的小巧肩膀,幫她順順氣。
他突然有種感覺,自己好像掉進陷阱般無助。難道他真的喜歡上這名小丫頭?
第四章
這次,陳寡婦出乎意料地只住了八天,東西收一收就連夜趕了回去。大夥兒全松了一口氣,因為陳寡婦每次一來都以未來魁首夫人自居,對待下人嚴苛得很,動不動就打罵下人,以往底下的人都忍氣吞聲,敬她是飛鷹社不請自來的客人,而這種小事鄭叔也不好意思去告訴卓野,只好要求下人盡量忍耐,任由陳寡婦頤指氣使下去。
有一天,唯唯看到陳寡婦正拿熱茶潑向跪在地上的丫曩,她飛身撲去想把丫書推開,可惜那名丫書小春已經被燙傷了。唯唯氣得哭了出來,她氣小春不懂得保護自己,更氣陳寡婦為了一點小事惡意傷人,在她以前單純的世界里,從不曾見過這般丑陋的行為,也沒有想過會有人心思那麼歹毒。
從那天起,唯唯正式與陳寡婦卯上了。唯唯要她為小春差點兒毀容付出代價。
從此,陳寡婦沒有一天好日子過,算是被整慘了!
怎麼說呢?
從隔日早上,陳寡婦睡眼惺忪地醒來後,倒楣事就一直跟著她。先是洗臉的時候沒有留神注意臉盆里是墨汁,結果潑了自己滿臉黑黑的。說也奇怪,這墨汁好像加了什麼「料」,硬是附著在她白女敕細致的臉上,害她整整過了三天才敢走出房門,不過依稀可見墨水的遺跡。原來在這三天中她死命地洗臉,左洗、右洗,怎麼洗也沒有辦法全部洗掉墨汁,對她這種肌若凝脂的大美人來說,可真是一大打擊。她發誓如果讓她逮到那個竟敢整她的人,非得讓那人不得好死。
陳寡婦一踏出房門就提高警覺,深怕又被人捉弄,走起路來格外留心,等平安無事地走出映霞樓,正要露出得意的笑容時.「啊……」陳寡婦發出異常慘烈的尖叫聲,然後以一記狗吃屎的不雅姿勢撲倒在地,一旁還傳來絲絲的竊笑。陳寡婦這一跤跌得她鼻青臉腫、傷痕累累,如果不是顧及面子,她早就痛得叫出聲來,哪里還有心思去捉躲在旁邊悶聲偷笑的觀眾,只見她步履蹣跚、狼狽萬分地走回映霞樓。
「哇……」又是一串悲慘的尖叫聲,不知陳寡婦又踫到什麼倒楣事了。
原來,剛剛陳寡婦是被系在兩樹之間的蠶絲線給絆倒的。為了把整人計劃做到盡善盡美的境界,唯唯著實下了一番苦功!她特地到飛鷹社的寶庫逛了一圈,選了這條透明無色的天山蠶絲線。
而現在這一串慘叫聲,大概是陳寡婦回房時所發出來的,因為唯唯趁她一出門就趕緊在她門板上放了一盆「東西」。老實說,看到那麼美的人跌個狗吃屎的姿勢,還真是好笑咧!
唯唯放在門板上的「東西」,就是一盆難以洗除的臭水外加一團活生生的蚯蚓,所以可以想像陳寡婦的慘叫聲為何會這樣「悲壯」了。本來,唯唯還想「慈悲點」用墨汁來淋她就算了,後來唯唯仔細想想,同樣的方法用兩次,豈不太遜了!萬一這事傳入江湖,實在有損她的「威名」,所以考慮再三後,決定用比較有創意的方式。
陳寡婦後來又遭受了連串的災難,在第八天的晚上,終於開口向卓野告辭了。
「要走也不急在這一時啊!明天再走好了。」卓野訝異地道。通常她沒有住上個把月是不會離開的,這次竟然提早離開,怪哉!
他轉頭看向笑得正開心的唯唯,又看向有點兒狼狽的陳寡婦,這實在不像平時愛精心打扮的陳夫人,莫非……。
「沒關系!我東西部收拾好了。」
卓野看著陳寡婦的背影,覺得她有點兒落荒而逃的樣子。
「洛大哥,我想陪陳姊姊一塊回去,順便告訴義父原委,明天再來拜訪洛大哥你們。」芷韻輕柔地道,一邊小心翼翼地瞄了卓風一眼,見他面無表情,心中感到一陣失望。他會不會還在生那天的氣,氣她沒有用太愛哭了?其實她又不是故意哭得那麼大聲,引起卓野和姊姊的注意,直以為她被欺負了,於是兩人就硬被訂下了婚約。後來她一直找姊姊解釋也沒有成功,怪不得他會氣得不理她,連她都很氣自己這麼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