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才知道被爹爹騙了,江湖模不著、看不到,根本不是一個地名,更不是一個東西,它只是一個許多人拿著刀劍殺來砍去的圈子代稱而已。真是無聊!為了虛名,竟然拚得你死我活,而不事生產。還好她以前嫌練功太過麻煩、姿勢又不優美,老是偷懶而被師父滿山遍野地追打,沒有把武功練好,否則現在她已成了「正宗」的江湖人了。
她的武功雖爛,但醫術出奇的好,完全得到她師父的真傳,所以她打算用醫術來轟動武林,她才不要回家乖乖嫁人呢!幸好今天是她的黃道吉日,不但銀子有著落,天黑後可以好好吃一頓外,還找到了和江湖牽扯的辦法——只要找江湖中最凶狠的幫派麻煩,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揚名立萬了。
「呀呼!」唯唯歡呼一聲後,就策馬奔向黑旗那一端,準備要給「江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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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唯馳騁沒多久,就發現官道旁有岔路通往山間,還隱約看到有幾個紅衣服的人躺在地上,她輕拉韁繩,示意愛駒「小泥巴」往官道旁的岔路走去,才發現那些紅衣人大部分已氣絕身亡,死狀甚慘,而少部分尚未斷氣的,也鮮血直流染紅了地面的小草。她皺皺眉頭,對這種血腥的場面有點反感,雖然她發下豪語要闖江湖,但從未看過流血場面的她這會兒蒼白著臉,心里有點兒後悔中了爹爹的「激將法」,早知道就不要回家,待在山上陪師父釣魚算了,就不會有那麼多麻煩事。
她坐在馬上猶豫著是否要繼續前進——身為醫者的部分要她停下來救人;身為一般人的部分卻要她視而不見,畢竟躺在地面的紅衣人是殺人如麻的壞東西,救了他們,一定會再重操舊業,去做更多的壞事。
唯唯很認真地在思考這個問題,直到左方一位紅衣人發出申吟,她才如夢初醒地拍拍頭痛的腦袋。
避他的,救人要緊,不論好壞,生命都是被尊重的,這不是師父常在她耳邊嘮叨的事嗎?如果她做不到的話,八成會被她師父念得一輩子都不得安寧。
唯唯毫不遲疑地翻身下馬,逐一治療那些還有救的紅衣人,替他們止血上藥,治療中有些人醒了過來,用著不可思議的低啞嗓音喚著︰「仙子。」唯唯捺著性子拍拍那些人的臉頰勸道︰「以後不可以再做壞事羅!」隨後,轉身去治療其他人,所以沒有看到那些感激又激動的面孔。
她把能救的都醫完後,便想趕緊離開,她可不想錯過出名的機會。她輕夾馬月復,示意馬兒小泥巴放蹄向前奔。
在山徑上,唯唯遠遠地就看到數十名紅色人影,正包圍著一名身著黑色儒衫的俊朗男子,雖然血跡染了全臉,不過從他的輪廓和炯炯有神的眸子看來,他的年紀絕不會超過三十歲。
此時的他掛彩多處、氣息微喘,狼狽至極,但仍一副冷靜倨傲的神情。
他身上十數道傷口,可是躺在地上二十多條人命換來的,值得!值得!
瓦罐不離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他不怕死,當初他隨著大哥加入飛鷹社時,就有這樣的認知。但臨死之前,他要多拉幾個墊背的,下黃泉才不會寂寞。「來吧!」黑衣男子將劍揮向此次圍殺計畫的頭頭——血狼幫執法堂堂主秦三。
秦三狂喝一聲,面無懼色地將手中鋼刀暴閃而出,其他的嘍隨著這聲狂喝,紛紛揮舞著手中狼牙棒攻向他。
五次交戰下來,地上又多了幾名肚破腸流的紅衣人,而他拿劍的右臂不可避免地被秦三上毒的刀砍中,登時一片麻木,無力再舉起來,看來送命是遲早的事了。
秦三看了他腫脹污黑的右臂一眼,忍不住狂笑道︰「飛鷹社,哈……哈……性洛的!你完了!五毒奪命散,除了本幫的獨門解藥外,無藥可醫,你乖乖認命吧!」
「臭屁!」
「誰?」秦三循著聲音轉身,看到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娃兒,正坐在馬上對他扮鬼臉。
「唐唯唯,一代女俠。」唯唯好高興終於有人問她姓名了。得意楊揚地報出姓名來,希望他能廣為宣傳,才不負她一片「苦心」。
秦三顯然沒有把她看在眼里。
「小女娃兒,你趕快離開,否則連你一塊兒殺。」
「不行!我是來找麻煩的,這樣才可以揚名立萬,成為大人物。」她好不容易才找到門路,說什麼也不會離開。
「你這娃兒真不知死活。」
就連感到陣陣暈眩的黑衣男子都點頭贊同,「小泵娘,你救不了我的,趕快走吧!」
突然,一陣強烈的暈眩襲向他,令他不自覺地晃了晃身軀,眼看就要倒地之際,卻踫上了馬兒小泥巴,靠它的支撐才沒有倒地。
原來,唯唯看到他搖晃身體,就知他即將不支倒地,趕忙一夾月復,將馬兒沖進重圍,來到他的身旁。
秦三萬萬想不到,一個不留神就讓她騎馬沖到洛卓風的身旁,咬牙切齒怒道︰「臭丫頭,找死!」
秦三突然舉刀掃向唯唯和那匹馬,誓殺她於刀下。
洛卓風——飛鷹社魁首洛卓野的親弟弟,「閃日閣」的閣主——虛弱沙啞地喊一聲︰「危險,姑娘你快走吧!」
唯唯單純歸單純,但也感覺得出那壞蛋——秦三的殺氣,一見情況不妙,連忙伸手將那名黑衣男子拉上馬,幸好她從小在山野林間長大,還有一股的蠻力,不然,還真拉不動那大個兒。
她一夾馬月復,小泥巴感受到主人的著急,嘶鳴一聲,抬高前蹄,龐然身軀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便朝剛來的小徑放蹄奔去。
秦三及眾嘍羅沒想到這匹駿馬竟有如此能耐,在轉眼間便已沖出包圍,消失在眾人眼前。
「不用迫了!」秦三阻止手下的追趕。「洛卓風中了本堂主的獨門劇毒,必死無疑!」
小泥巴身上雖載有兩人,速度仍是奇快無比,飛奔了幾里,唯唯看沒追兵追上來,才放緩馬連朝鎮上跑去,因為坐在她身後的人已漸漸不支,她不敢讓小泥巴跑太快,免得他掉下馬。他顯然受傷不輕,也中了毒,她身上的醫藥在救那群紅衣壞蛋時就已用完了,勢必要到鎮上補充藥材,才能替他止血療傷。
她從懷中掏出一個羊脂玉瓶,倒出一粒有龍眼般大、清香撲鼻的翠綠色藥丸,遞給後面那個快要失去意識、面部泛黑的男子。
「喂!快服下。」唯唯拍拍那個人的臉頰。
「姑娘,不用麻煩了。此毒無獨門解藥是治不好的,你惹上血狼幫,還是趕快逃命吧!」
唯唯不理他的嘮嘮叨叨,硬是把藥丸塞進他的嘴里。
「你放心,這藥九是解毒聖品,以前我不小心被毒蛇毒蜂咬到時,師父都是用這種藥幫我解毒的。」
洛卓風不禁苦笑,毒蛇毒峰怎麼能跟五毒奪命散相提並論呢!但不忍拒絕她的好意,看她一臉期待盼望的樣子,他只好乖乖服下藥丸。豈料一股清涼頓時直透心脾,不但他的右臂快速恢復知覺,傷口緩緩流出污血,就連他被震傷的髒腑,也感受到一陣微溫慢慢擴散開來,不諳岐黃之術的他,再笨也知道剛剛服下的是靈丹妙藥。
唯唯看到他震驚的表情,頑皮地吐吐舌頭。「大個兒,現在知道這藥的厲害了吧!不過你不用太高興,你現在失血過多,傷口大都被泥沙所染,等會兒夠你受的。」
洛卓風不在意地輕笑,只要命能撿回來,再多的苦他都挨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