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吧。」她看了下表,時候不早,該離開了。「我走了。」
她走出辦公室時正好手機響起,一看來電顯示—顏德君。
她開心的忙接起,「喂。」
「現在忙嗎?要不要一起吃飯?」
「好啊!」
「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那個,在、在外面。」羅澤香這時候才忽然想起,這不是個適合接他電話的地方!
上個星期顏德君才從美國回來,他一直很忙,他們有快一個星期沒一起吃晚餐了。听他聲音似乎心情不錯,她實在不想說出會讓他不開心的地點。
「哪個外面?」怎麼說起話來支支吾吾的?「你到底在哪里?」
正當她要推開出版社大門走出去時,林志麟追了上來—
「小香,你的超透、重點式挖空,凍未條性感內衣忘了帶!」
羅澤香只差沒翻白眼,這下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秋天的天氣會這麼冷嗎?感覺上好像到處都冷颼颼,由骨子里透出的冷啊!
她想想,好像是從搭上顏德君的車開始就寒氣逼人吧?天氣涼涼的、車子里的冷氣冷冷的,坐在駕駛座開車的男人渾身上下散發看南極風情一灰熊的冷!
沒錯!寒氣源自于顏德君身上。
晚餐在相對無語中進行,害得羅澤香得努力拉長耳朵听隔壁桌的八卦才勉強吃得下飯,畢竟面對一張冰臉、氣氛又冷凝,不轉移一下注意力會得胃潰瘍。
回到家中顏德君仍沒說話,身子一轉就往書房去。
他不說話羅澤香也不知道該怎麼辨,可是她知道,以他多年前那種大少爺的別扭修改,若就這樣放任不管,任由他生氣,他不是那種氣過就算的人,反而可以冷戰很久。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可不期待這些年他有多少長進。
要冷戰她也不是不行,只不過明明只是有些小誤會,解釋清楚就好,千啥放任事情越鬧越僵?更何況,她自認性子沒大少爺別扭,冷戰持久性沒他好,千脆打一開始就認輸熄火。
她到廚房調了杯他喜歡的女乃茶,撒了些許肉桂,這才端看盤子到書房。
顏德君靠看沙發正在看一本商業雜志,羅澤香端女乃茶進來時他連眼也沒抬,存心把她當成透明人。
「我沖了杯女乃茶,趁熱喝吧。」在茶幾上放下了杯子,他還是不為所動。羅澤香也不看急,這個人要這麼容易軟化,就不叫顏德君了。
她慢條斯理的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慢條斯理的拿出紙筆,慢條斯理的涂鴉繪圖。
一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羅澤香突然開口喃喃自語。「其實兒童繪本的主旨都挺有趣的呢,不再只是很單純的王子和公主,像《天才大笨貓》講的就是大智若愚。也有些是沒給正確答案的故事。例如。善意的謊言到底需不需要存在?有一天,綿花糖媽媽給了它十塊錢,叫綿花糖買早餐吃,而且一再叮呼它,十塊錢只能用來買早餐。
「路上綿花糖遇見餓到奄奄一息的小鳥、可憐的松鼠爺爺,于是它慷慨解囊的把十塊錢都送他們了,回到家後媽媽問它,它拿十塊錢去買什麼了?結果它怕媽媽生氣而說了謊,當然繪本不會這樣就結局,可是我在畫這本繪本時卻在想,在某些情況下善意的謊言還是有存在的必要。」見他還是一張冷臉,不過濃眉卻幾不可見的一揚,她暗笑在心,有反應了!「如果是你呢?如果你是綿花糖會怎麼說?」
她將方才畫的綿花糖母子圖遞到他面前,對話框是空白的。「如果是你,綿花糖的對話你會填上什麼?」
顏德君放下書本,一把拿過那張圖和筆,在對白里填上—你兒子我把十塊拿去做好事了,以後早餐錢多給一點別讓我魚與熊掌不能兼得!寫完後又遞還給羅澤香。
她一看,先是傻眼,又覺得好笑。「有你這種兒子,你媽會很頭大。」話出口才想起,他打小就失去雙親,是和爺爺相依為命的。
顏德君看了她一眼,還是懶得理她。
嘆了口氣,她坐到他身邊,軟語問。「你在生氣?」還是不說話?這個人真的很難搞欺!「顏德君先生,方才到現在都是我在說話,你好歹接個話吧,感覺上像我在演獨角戲。」
還是不說話?!羅澤香看看那杯己然泛涼的女乃茶,看來他沒打算接受了,不喝多浪費!她端起杯子大口大口的喝,然後起身想把杯子收到流理台。
走到門口正要拉開門,忽然有只大掌越過她的肩撐在門板上,將門關回去,羅澤香嚇了一跳的回過身。「你……」
「我還在生氣,你不能走。」
「我留下來你還是在生氣。」
「就是不能走!你走了我生氣給誰看!」他幾乎是咬著牙把話說出來的。
羅澤香一征,忍俊不住的直想笑,可是不行,這時候笑有人可能會惱羞成怒,再火上加油,這火氣就不知道要燒多久了。
她一想便明白他這句「你走了我生氣給誰看」代表什麼,他想要她知道他生氣了,想要她留下來陪他,想要感受她對他的在乎。
這個人雖說三十了,在公司也是厲害的經營者,面對員工與工作時,能表現出沉隱可靠的樣子,可實際上在身體好轉之前,他一直被保護得很好,個性也有自私、任性、別扭、不講理的一面。
只是接手集團內部營運後,他得在最短的時間內上手,得表現出大將之風,得內斂睿智、精明沉穩。這方面他的確做到了,可是另一方面他也得藏起那個任性、偶爾會撒嬌的自己,
如今,這個男人願意在她面前表露這一面,是極度的信任她吧?
她要怎麼回應他的信任呢?羅澤香嘆了口氣,雙手環抱住他。「我和志麟早結束了,你不是親眼目睹他喜歡的是男人?」
「那是他,你呢?面對交往多年到論及婚嫁的情人,即便是他辜負你了,你是不是也同樣對他死心了?還是你始終放不下他?」
羅澤香差點翻白眼!他該不會以為她還喜歡著前男友吧?拜托,他們的關系一向很單純好嗎!
「為什麼不說話?默認了?」
「我和你結婚了。」
「你是因為爺爺的拜托吧?」他曾對她為什麼在那麼倉卒的時間內答應婚事感到懷疑,後來才知道是自家爺爺促成的。
他有時會想,也許她答應結婚也有些負氣或療傷的成分吧,而他是最能體諒她被背叛的人,因此才答應嫁他。當然,這些都是他推測的,未經證實。
「顏德君先生,你對自己的信心就只有這樣?就算沒有真實數據,我也知道喜歡你的女人用一整列火車載也載不完。」說到這個,她覺得自己才應該吃味。
每次只要有顏德君出現的場合,總會看到不少雙貪婪的眼神盯著他。第一次知道,不只男人看到美女會色迷迷,女人看帥哥也是這種神情。
「那你呢?也搭上那班列車了嗎?」他問得認真。
她很想要寶的跟他說,客滿了,很遺憾的沒搭上。可他認真的神情弄得她也認真起來,這一認真反而猶豫著不知道該給什麼答案。
她當然喜歡他,不只是喜歡,也許早晉級到迷戀的程度,但她卻怕要給太多的承諾。
「怎麼?連這個也答不出來?」深吸了口氣,他說。「我可以忍受你誠實說沒搭上,也不听好听的謊言!我最痛恨別人騙我。」
羅澤香在心中一嘆。就是知道他這個性,才會喜歡他喜歡得那麼壓抑!扁是想象哪天那個秘密見了光,會是什麼局面,她的心便揪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