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盤踞了他的心,但貓兒懶懶睨他一眼後,便開始用他的真皮座椅磨利爪。
「啵啵啵啵……」
「喂,別太過分!」他鼓起勇氣要驅逐它,可他才一湊近,貓咪就忽然變臉的「喵」了一聲,而後伸手抓了他一巴掌,全身毛還豎起似的威嚇他。
「哇!」頰上一陣刺痛,顧不得愛車受損,他連忙下車拉開自己與貓的距離。他從小怕貓,寧可對手是個人也不願是只貓。
「糖糖?糖糖?」一道柔軟的嗓音由遠而近的傳來。「糖糖你在哪里?糖……」
沒多久,一個綁著馬尾的女孩焦慮地跑近,東張西望的邊跑邊找。她越過跑車十來步,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又忽然折回。
貓是她的嗎?風劭棠蹙起眉。
秀麗女孩走回跑車旁。「你……你的臉是被貓抓的嗎?」這男人右臉上有幾條細細的血痕,看來很有可能是糖糖的杰作。
「……貓是你的嗎?」
「喵嗚……」不甘寂寞的貓在車內發出聲音。
「糖糖?」董茗菲聞聲訝然轉頭。「糖糖,你怎麼會在車里面?」
她方才在廚房倒飼料要喂貓,一出來找遍房子各角落卻都不見貓蹤,又看見通往陽台的紗門開了一小縫,便知道愛貓又逃家了,所以趕緊出來找。
「我沒抓它,它是由我車頂天窗掉進來的,我要趕它出去,它還很凶的抓了我一掌。」
還有,可不可以不要「棠棠、棠棠」的叫,他會很想回答,因為親愛的祖母到現在還會這樣昵稱他。
「一定是你試圖要抓它,糖糖不給陌生人接近的。」
開什麼玩笑!他就樂意接近它嗎?他最討厭貓這種陰森的動物了。「它正破壞我車里的皮椅,如果是你,不會想趕走它嗎?」
董茗菲望著他好一會,忽然想起這男人是誰了——是那個她有過一面之緣的「偶然先生」!
敝不得剛才她就覺得像是在哪兒見過他,上次見面是在KTV,大廳的燈有些暗,所以她才沒在第一時間認出他。
可能真的很怕貓,這位先生的表情很僵呢。她故意說︰「結果你也沒能把它趕下車,還被它抓傷了,不是嗎?」
這是什麼話?「你的意思是我應該什麼都不做的任它破壞嘍?」
「若是這樣,你臉上就不會有傷了。」不理會他更臭的臉色,她逕自打開車門。「糖糖,過來!噢,寶貝糖,被壞人嚇壞了呴?」她看了下皮椅……嘖,還真是慘不忍睹。
風劭棠冷眼看著這對主人和寵物,他是壞人?她養的這只貓才叫刁貓好嗎?還有,像她這種沒是非觀念的主子,叫惡人先告狀!
沒關系,這丫頭不知天高地厚,待會兒他就要她賠皮椅的錢,給點教訓,讓她知道什麼叫做養虎為患。
被抱出來的胖貓看到陌生的風劭棠,又開始在主人懷中掙扎,董茗菲忙著安撫它,「糖……好乖,愛你唷!茗菲最愛你了,寶貝糖……」
棠……好乖,愛你唷!茗菲最愛你了,寶貝棠!
風劭棠雞皮疙瘩掉滿地,忍無可忍。「可不可以不要棠棠、棠棠的叫?」
董茗菲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你這個人好奇怪,我家糖糖打小叫糖糖,我不叫它糖糖要叫什麼?」
「胖貓。」
「它不胖,只是壯。還有,我糖糖、糖糖的叫,礙到你啦?我就是要叫!糖糖……糖糖……寶貝糖……」
賴在主人懷中的貓熱情回應,「喵嗚……喵……」
這女人實在可恨!
此時,他口袋里的手機響了,風劭棠看了一下陌生的號碼,接起電話,「喂,我風劭棠,你哪位……」
董茗菲心口一跳,原來他叫風劭棠?怪不得他听她糖糖、糖糖的叫會倍感刺耳。
一想到方才自己還親密的「寶貝糖」、「最愛你了」的叫不停,她忽然覺得尷尬起來。
風劭棠結束電話,發覺幾分鐘前還伶牙俐齒的丫頭竟然臉紅了?她怎麼了?
「第二次見面,終于知道你叫風劭……咳……糖。」
風劭棠想起接手機時,他好像報了自己的名字。「第二次,我們之前見過面?」其實他也覺得她面善,只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很久前在KTV見過一面。你說,如果第一次是偶然,不知道會不會有第二次的必然?」
兩句話聯結了所有的記憶,風劭棠想起來了,那年在大學同學會聚餐後的續攤KTV,當他在大廳等人時,一個臉上有些稚氣,卻令人無法忽略她美麗的女子,忸怩緊張的來到他面前,不時的偷瞄小抄,想對他「告白」卻連話都尷尬得說不下去。
……我想你一定沒有我愛你,但我願用畢生填滿你不足的人生,請允許我這樣自私的擅作主張,請你愛我吧。
第6章
「……請允許我這樣自私的擅作主張,請你愛我吧。」
安靜的客廳里,電視正播放著韓劇,一旁昏沉的董茗菲倏地驚醒。
她抬眼看向電視。
呵……原來是劇中男主角在向女主角告白,不是……不是某個男人……
調高身後的抱枕,她坐直身子,沉重的腦袋讓她不禁又撫了下額頭。
「總算退燒了。」
三天前怒火中燒的離開集英集團大樓後,出了大廳她才看見外頭果真下了大雨,在那種天氣里,許多人都被逼著得搭計程車,因此計程車是一輛難求。
她在雨中邊走邊攔車,身上衣服不一會兒就全濕了,後來她索性慢慢走回家。
回到家中,她立刻像是吸了太多胡椒粉似的拼命打噴嚏,身子還直發冷,那時她就知道自己大概要病倒了。
棒天,她發燒到三十九度五,勉強爬起來打電話到飯店請假,吃了藥又在床上躺了一會,發現癥狀似乎沒減輕,她只得打電話請好友維真帶她去看醫生。
她請了四天病假,總經理每天都還來電關心,對于他,她真的很感激,于是在今天早上狀況好一點時,她終于開口問壽宴後來怎麼收尾?
雖然總經理要她好好養病,不必想太多,可她越想越不放心,很怕風劭棠除了擺了她一道外還會殃及無辜。
幸好結果出乎她意料的「和平」,風劭棠在取消宴會訂位時,既沒有告訴老板是因為她的企劃太爛他無法接受,也沒對她罵他一事告狀,他什麼不該說的話都沒有說,客氣到讓她不敢相信會說那種話的人是他。
他說,他因為私人因素造成誠心飯店的困擾,所以即使壽宴沒在誠心辦,飯店方面的所有損失集英也會全權負責……
好奇怪呀,那個天之驕子一向愛憎分明,不是情人就只能是敵人,分手後絕對沒有「朋友」這種中間地帶。而這個性格,他也在這回和她重逢時表現得淋灕盡致了,果然十分用力惡整她,不過……他下手會不會太輕了?她還以為他會玩到讓她在誠心待不下去呢,畢竟她罵他又動手打了他。
算了,人家下手輕,她該額手稱慶了不是?還嫌自己命太硬嗎?
她低低的嘆息一聲,這個人每次和她有交集,總會在她平靜的生活中掀起驚濤駭浪,然後又在極短的時間里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想再听見神似他嗓音的人說著情話,那會令她無法好好休養,她用遙控關了電視。
她再度把抱枕放倒,要自己再休息一下,開始上班後八成又有一堆事情要忙,也許還得忍受部門同事們的冷嘲熱諷。她的企劃一再被打槍的事,那些人可以當笑柄笑很久了。
主管批的假是到明天,她後天才要上班,只是休越長越會落人話柄,想了想,她決定還是請到今天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