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個人這麼沒有功德心?都快十二點了還打擾大家安寧,多少應該顧及左鄰右舍的感受吧,真是沒禮貌的人!
「來了來了,別再按了。」由門上的貓眼望出去,她立刻倒抽了口涼氣。
岳衢穎?
他……他怎麼會來這里?他是知道她住到這邊來,才特地來找她的嗎?
「開門!我知道有人在里面!」他左手按著電鈴,右手重重槌在鐵門上。「開門!」
必靜海想裝傻不回應,但是不行,再這樣下去真的會吵到鄰居。拜托,這里是茗菲的住所,雖然茗菲最近有事暫時不會回來,所以她才借來暫住,可也不能因為她而害好友惹鄰居抱怨。
她不甘願地開了門,臉色難看。「岳先生,你吵到別人了!」門一拉開,迎面而來的是隱約的酒氣。這個人以前滴酒不沾的,怎麼會跑去喝酒?
「不這麼吵,你會開門?」
她皺了下眉。「岳先生,時間不早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到這里找我,有什麼事,明天我和明君再跟你約時間好嗎?」
「我是來找你的,干他什麼事?」連出現都得出雙入對嗎?
「那明天我們再約時間,現在請你回去吧。」
誰知岳衢穎直接閃進門內,反手將門關上。「我要不要見誰、什麼時間見,一向都由我決定。明天你有空我沒空,所以現在這個時間、地點最剛好。」他大剌剌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第7章(2)
必靜海皺著眉,忍住氣問︰「好,那岳先生來找我究竟為了什麼事?」
什麼事?問得好!他完全忘了自身已沒有資格說這些話,直接道出他心里的困惑,「你……到底許了明君什麼?」一想到好友那既得意又心滿意足的模樣,他炙烈的妒火便快把自己燒傷、燒痛了!「你許了他什麼,讓他這樣洋洋得意?」
「啊?」今天他來,就只是要問她這個……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話?
「他憑什麼認為你會和他交往?你和他牽手了?還是親吻了?要是敢和他抱著接吻,你就死定了!」
「岳先生,你是以什麼立場來問我這些話?我們沒有這麼熟吧?」她一臉莫名其妙的反問。
「回答我的話,你和他到底進展到哪個程度了?」他「目標」清楚,因此對于她那些「自欺欺人」的話,他可以裝作沒听到。
「你……」
「接吻了?」
她瞪著他不語。
「說!你們是不是接吻了?」他不死心地追問。
必靜海有些傻眼。他那是什麼表情?像是一個手持火把接近油桶,只要她的答案不是他滿意的,馬上就引爆的暴力分子!
這個男人三年後看來不只樣子變了,連性子也變了,變得強勢、霸道又跋扈。
她很想氣一氣他,可理智告訴她,現在最好別招惹他,免得節外生枝。
「……沒有,他只是牽我的手,我沒有掙月兌。」
岳衢穎明顯松了口氣,卻還是忍不住說教,「沒那個心就別給人希望。」
「你不是告訴我明君對我很有心,都認識多年,該是給他答覆的時候了?」
「你何時變得這麼听我的話?嗯?你是那種我說什麼就會照單全收的人嗎?」他盯著她看。「你還沒告訴我,他……他牽你的手,你開心嗎?有什麼感覺?為什麼不甩開?」
這個人喝醉原來是這麼盧嗎?一次丟了那麼多問題,她要回答哪一個?嘆了口氣,她說︰「不過是牽個手。」
不過是?當明君深情款款地執起她的手時,她卻沒回避?!難道男人揩她油,她都是這樣大方的任由人家嗎?岳衢穎又是一陣老大不痛快。
他繞過桌子坐到她身邊,在她不明就里時迅速執起她的手,十指交扣。
「你……」關靜海的心漏跳一拍。
像是故意般,他惡意挑眉狎笑道︰「不過是牽了手。」身子欺過去,將她摟個滿懷。「不過是個擁抱。」他看著她,輕輕的笑,聲音有些低啞。「那如果我現在吻你,你會不會也認為‘不過是個吻’呢?」
她看著他,在彼此距離不到一寸時慌忙將臉別開。
「岳衢穎先生,請你自重。」
「自重什麼?你是我……」我什麼?我老婆?不,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她現在是他「前妻」。
前妻基本上,和路人甲乙丙差不多。
必靜海盯著他看,等著瞧他還有什麼把戲。
然而岳衢穎只是靜靜擁住她,好一會兒才松開雙臂,站起身。
「不好意思,我有點不舒服,借一下廁所。」
他離開後,廁所隱約傳來嘔吐的聲音。
她嚇了一跳,急忙跑到廁所外徘徊,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沖進去。
半晌,嘔吐聲停了,傳來一陣潑水洗臉的聲音,之後便好一會兒都沒聲響。
怎麼沒聲音了?他怎樣了?還好嗎?會不會……突然昏倒了?還是身體忽然不適?關靜海的心怦怦跳,幾度想叩門問個究竟,就在她抬起手要敲的時候,門突然打開了。
看著他濕答答的臉、濕答答的瀏海,她心跳不禁加快。「你……還好嗎?」
「沒事。我走了。」岳衢穎說。步伐有些許不穩,真是有點醉了。
她追上去。「司機會來載你嗎?」
「我招計程車就行了。」
見他直往客廳走,她匆忙拿了錢包,在睡衣外罩了件外套就要跟出去。
「等一下,你喝那麼多酒。我不放心。我陪你下去等計程車。」眼見走在前方的高大身影又晃了下,她顧不得保持距離,馬上向前扶住他。「小心!」
下一刻,他用力拂開只能給他短暫扶持的柔荑。
「不用了。」揮開她手的同時,他重心不穩的跌坐在沙發上。
「你……」
「誠如你說的,我們沒有這麼熟。」他很想裝作不在乎,重逢後也一直如此說服自己——他不想知道她的事,不想過問她在美國的一切,更不想問她……當初為什麼要離開?
三年前她失蹤後,他曾瘋了似的想從她的好友、恩師那里問出什麼,可卻只換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心也逐漸冷了下來。
他當然知道還能運用一些方法找到她,可以透過征信社找尋關于她的一切,只是最後……他什麼也沒做。因為她都能夠不說一句、連讓他見最後一面的機會都不給,便揮揮衣袖走人,他為什麼不可以將關于她的一切完全封鎖?
一個主動離開他、和他不再有關系的女人,他又為什麼要去尋找她?知道得越多,就越放不下、離不開,他不要讓自己變成這樣。
她不在他身邊時,他能逼自己將關于「關靜海」的一切深深掩埋,可她竟然出現了,出現在他面前、在他朋友的身邊……
他沒辦法了,一點風吹草動、一點關于她的消息仍然嚴重影響他!
他對過往放不下,就連現在的她,他還是無法放手。因為太在意,無法面對自己被傷害的心,他只能任由不平的情緒將自己化為刺蝟。
「你說這話……是故意讓我傷心的嗎?」
岳衢穎先是冷笑,然後大笑,他笑得嘲諷,笑得憤怒。「同樣一句話,由你來說,別人就得照單全收,但別人一說,你就會傷心?你會不會太自私、對自己太好了?還有,你還有心可以傷嗎?一個連句再見也不肯說,連見我一面也不肯的狠心女人,跟我談傷心?」
「我……我有我的苦衷。」
他盯著她看,她眼底的微微水光令他別開了眼。「說啊,我等著。」他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地坐好,準備洗耳恭听。
「……」
「說啊!為什麼不說?」
她要怎麼說?能說的話,當年她就無須離開他、不必忍受那種思念的痛、割愛的傷。深吸了口氣,她將淚水逼回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