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方才說的話,她就還是忍不住惱火,現在身上彷佛炸彈沾滿了油,一點火就會爆炸。
岳衢穎打開了衣櫥,正想著要穿什麼,關靜海突地竄到他和衣櫥之間,張開雙臂。
他低頭看她,眉一揚,像是問她這是在干麼?
「不準挑衣服換上!我衣衫不整,你也休想穿戴整齊!」
他有趣的看著她,見她故意揚高臉,擺出不讓步的表情,于是將陳秘書送過來的紙袋提了起來。「換上吧。」
必靜海一怔,不由得往紙袋里看,里頭有內褲和一個大紙盒。紙盒里擱著一件美麗的洋裝,還附一條飄逸典雅的白色絲巾。
她訝異的抬頭看向他。「這是……」
岳衢穎道︰「你的衣服破了,我臨時打電話要秘書買過來的。」
她久久說不出話來。原來他有想到,而且還想得如此周到,連她頸子上的「杰作」都想到要替她遮掩……
「我多事了嗎?」他問。
一時間火氣消了泰半,可她又拉不下臉道歉,只好拿著衣服到浴室換上,以掩飾尷尬。
必上浴室門,她倚著門板吐了口氣。他連這樣的事都替她考慮到,是她遇過最體貼的男人了吧?長相花美男,性情穩重溫柔,要不是身材是無油白斬雞,差點就成為她心目中的完美情人了,可惜啊可惜……
嘖!沒事想這麼多干麼?
她又不打算挑他來當老公,沒差啦。她要的老公,一定得要長相很花美、身材很猛男才行。
哎唷,又忘了,都這個時候了她還在想這些?她該擔心的是等會要見樓下老人家的事吧?
誰來告訴她,為什麼岳衢穎的祖母要見她?不會一見面就先賞她兩個鍋貼,然後拽住她的長發大罵她狐狸精、死小三吧?
越想越害怕,她洗澡的動作果真慢慢來,現在只能很鴕鳥的祈禱老人家等得不耐煩,或忽然有什麼要緊事先離開了。
她呀她,沒想到也有這麼窩囊的時候?
第2章(2)
***
結婚?時間越快越好?
欸……等等、等等,為什麼和她預期的不一樣?
現在是什麼情形?
昨天她關靜海喝得酩酊大醉,爬上才見了兩次面的男人的床,一覺醒來就有老人家在樓下等她也就罷了,原以為只有他祖母一人,結果才走到樓梯口,看到客廳的大陣仗,她差點又縮回二樓。
硬著頭皮膽戰心驚下樓後,她看眼前一群人有男有女,年紀都不小,霎時讓她有置身「長青會館」的錯覺。
老人家們先對她從頭到尾打量一遍,然後便開始品頭論足,她彷佛置身在媒人團中。要知道,一個媒人在場已經很有壓力,當媒人數量還高過當事人好幾倍時,那就只有「恐怖」兩個字可以形容。
毫無意外地,每個老人家都游說他們趕快結婚,都覺得他們應該結婚,一致認為他們非結婚不可!
結婚結婚結婚——嘰哩呱啦、嘰哩呱啦……結婚、嘰哩呱啦、嘰哩呱啦……
一個多小時的疲勞轟炸,待關靜海月兌身,耳邊似乎還圍繞著那群人的聲音,教她頭昏腦脹。她踩著三寸高跟鞋,以最快速度想離開岳衢穎的住所,但不一會兒,他就立即追出來。
「關小姐,等一下。」
她的腳步沒有緩下來,甚至以更快的速度前進,可她跑得再快,腳下的高跟鞋仍無法配合,不一會兒就被追上了。
看見他擋在身前,她生氣的開口,「剛剛那種情況,你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不解釋?」
「解釋什麼?」岳衢穎裝傻。方才他注意到祖母看關靜海的眼神很是滿意,他知道祖母會幫他到底了。
只是,關靜海看祖母的眼神卻像在看陌生人……她沒見過祖母嗎?唔,也有可能,祖母是個小心的人,一定會顧忌到要是雙方都沒有意思相親就急著表露身分,日後見面難免尷尬。
當然,說不定關靜海根本就不知道相親的事,提供相片的或許是孫尚仁或孫夫人。
「我們沒有在交往,會上床是因為喝醉了。我們……我沒有要你負責啦!」都什麼時代了,沒人規定上床和結婚是劃上等號吧。
「我有說過,我要對你負責嗎?」
她一愣。呃?他是沒說過,可是……
「就我的解讀,對一個‘女人’負責,表示我做了什麼事傷害或虧欠對方,不得不以負責做為彌補。」岳衢穎看著她。「關小姐覺得我對你做了什麼得對你‘負責’的事嗎?」
他這番話堵得她連一句反駁也說不出口,心虛得臉紅起來,感覺他像是拐彎抹角地在指責她。「……那倒沒有。就昨天的事來說……是我該對你負責。」該死!
平時記性也不見得那麼好,偏偏對于「主動壓倒人家」的事,她記得特別清楚。
「那麼,連你自己都認為該對我負責嘍?」他一臉正經問。
「噗哧……呵呵。」不知為何?這樣的話由一個大男人口中說出來,令她有點忍俊不禁。明明是不該笑的,她卻笑了出來。
見她笑了,他也勾起唇角說︰「你終于笑了。」
「咦?」他……是故意逗她的嗎?在這種時候?這個男人遇到事情的反應怎麼好像常異于常人,這時他應該也和她一樣煩躁吧,怎麼還能顧及到別人的心情?
看著他,她的眼神透露出疑惑。
「怎麼了?」
「你好冷靜,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以為你也會很不高興,沒想到身為‘受害者’,你還可以這樣安慰我。」跟他一比,她表現得就像個孩子。
必靜海一向獨立,認為只有這樣才能保護自己,因為環境和際遇都逼她不得不如此。相信別人會提供她依靠的肩膀,最後卻只是受到傷害,從此她凡事靠自己,相信自己是最有力的靠山。
潛意識里,她不相信別人,排斥依賴他人,可他的態度和他說的話,對她而言卻莫名有股穩定心靈的力量。
岳衢穎笑了。「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事實就擺在那里,沒人處理並不會平空消失,這個時候,當事者用什麼態度去面對就很重要。你不覺得與其急著處理事,安撫人的情緒更重要嗎?」
他的話像是在分析,也像給她安慰,這令人在安心之余也感受到某種程度的呵護,她不禁對他越來越另眼相看,甚至……青睞。
對她來說,他的外表是脖子以上滿分六十、脖子以格勇猛養眼佔四十卻得了零分,照道理,一個平均分數只有三十的男人,絕對引不起她的注意,更何況青睞,可是,她竟真的開始欣賞起他來了。
抬眼對上他如沐春風般的笑,她的心跳倏地加快。她是不是該說些什麼?兩人這樣什麼都不說的凝視著對方,對心髒不好……
「咳……那個……」不過要說什麼?平常伶牙俐齒的她,怎變得支支吾吾了?
嘴角一揚,岳衢穎的手突然伸向她,關靜海不明白他要做什麼,屏氣凝神,連動都不敢動。
他取下路邊油桐樹落在她發上的花瓣說︰「放輕松,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糟。」
原來是要替她取下花瓣,她還以為他要模她的臉或撫她的發呢……以往一察覺異性有這樣的意圖,她都會閃躲,但為什麼他是個例外,她好像對他特別沒防備?
「被一群人逼著結婚……我懷疑還有比這更糟的事嗎?我不要結婚!」
「是因為這種情況你不要結婚,還是結婚這件事,從來不在你人生規畫中?」
必靜海看著他,忽然不知道怎麼回答,半晌才說︰「我以為……結婚這種事應該發生在兩個彼此相愛、互相了解,而且堅信能共度一生的男女身上,而不是像這樣一上了床,隔天就被逼著進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