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小三,每天午餐佣人都會替我送來飯盒,我的菜色是家里廚于特制的,和學校營養午餐的菜色不一樣,同學們總愛圍過來看,有羨慕,也有酸溜溜的嫉妒。後來我索性拿著飯盒找個人少的地方自己吃,戲稱那是我的‘秘密基地’。我遇到嚕嚕是在一個心情很糟的日子,那一天考試考差了,中午的菜色又是我討厭的咖喱牛……我拿著飯盒到秘密基地,用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攪著炒飯。可能是香氣把嚕嚕引出來,等我注意到的時候,它已經坐在離我不遠處的地方。」
「嚕嚕很瘦小,大概還是小貓,小小弱弱的,一副楚楚可憐、很無辜的樣子。我心情不好,拿食物扔它,它還當我好心給它東西吃……喂了它幾次。它就當我是主人了,每天中午總是早我一步在那里等我。」
「後來我偷偷把它偷渡回家,還是習慣性的喜歡欺負它,拎它耳朵、取笑它過圓的臉。遇到我心情不好,它又很煩的亦步亦趨跟著我時,還會把它踢得遠遠的……可無論我怎麼欺負它,那只笨貓還是只黏我。」
「貓是很敏感的動物,不管你怎麼對它,它清楚誰是真正對它好的人。」
「嗯哼,這方面你就不太像它了。遲鈍的家伙。」
「干麼又扯到我身上?那只貓後來呢?」
「之後我媽發現我養了一只野貓,就叫我把它丟掉,我不肯,于是在我參加一個為期五天的夏令營時,她把它送走,然後補了一只名種貓送我。」
嚕嚕像她啊……他是指同樣不得他媽媽歡心的際遇嗎?那真的是滿像的。
「送走一只我老愛欺負的貓,原以為也沒什麼大不了,可是嚕嚕被丟掉後,那只名貓我連看都懶得看一眼,更別說欺負它了……我這個人個性還挺爛的,也許是生在那種物質富裕心靈卻空虛的家庭里,女乃女乃又是在我小四才從鄉下搬來同住,在那之前,我只是個成天只有佣人跟在身邊的小孩。
「因此從很小的時候,我就懂得用令人頭疼的方法引起父母注意,獲得關注……別扭的性子讓我無法坦然承認喜歡,總得借由一些幼稚又無聊的方式去表達。」
「這樣真的很不好。只是……我問你為什麼喜歡欺負我,你干麼提到嚕嚕?又說我和它很像……你到底——」她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麼,吃驚地瞪大眼。「你……你……」季蘊熙從以前就喜歡她……
看來她是听懂了。「你放心,無論再怎麼喜歡一個人,我都不會是一個明知道對方討厭我,還會去死纏爛打的人。既然清楚你對我沒意思,我便不會再自作多情。」他自嘲一笑。「以後你看到我真的不用閃躲了,想裝作不認識或大方的打招呼都隨你,對于普通朋友,我的劣根性不會發作,你不必擔心我做出什麼令你難堪的事。」
這樣很好啊,季蘊熙已經接受她的拒絕,他們之間真的沒有任何可能了。只是他的話,為什麼讓她的心……好痛?
「回去吧。我們離開很久了。」
「嗯。」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回婚宴會場,于曉璐看著季蘊熙高大英挺的背影……這個人人眼中的天之驕子,何時也有這麼寂寞的身影,是她忽略了,還是他總是掩飾得很好?
他們之間,為什麼總是這樣一再的錯過?
方才她忘記問他了,他喜歡欺負的人之中,是不是也包括了張海婷小姐?
回到座位,台上正在K歌,季蘊熙也被伴郎團拱上去唱歌,他先和一位伴郎合唱了首「月亮代表我的心」。
他聲音低沉磁性,又帶點性感的沙啞,長得又高又帥,在場一群女生馬上成為他的粉絲團,小小聲的討論、詢問著他。
于曉璐心情悶悶的,看著放在地上一瓶未開的玫瑰紅……好友的大喜之日,她是該喝杯酒慶祝不是嗎?
一曲結束,季蘊熙要下台,台上台下一齊起哄,安可聲不斷,之後他只好再唱了一首歌——
當我們再度相視微笑,成熟的心有一點蒼老……
……其實我們都清楚知道,心里還有個劃不完的句號……
上天讓我們相遇得太早,對于緣分卻給得太少,才讓我們只能陷在回憶中懊惱
于曉璐听著歌詞,想著心事,不知不覺中,玫瑰花的瓶子空了,她又開了一瓶。
參加好友的喜宴,她該高興才對啊,為什麼她的心卻痛得要死……
第7章(1)
晚上七點多,某汽車旅館的某間房內不斷傳出聲音,不過,較之一般房間可能會听到的聲音,這聲響是特別了些!
「惡~嘔~哇……」
一聲聲帶著虛弱低泣、掏心掏肺的嘔吐聲斷斷續續的持續著,女子顯然已吐到虛月兌求饒了。
一旁的男子月兌得只剩襯衫,頸項上還有明顯的紅痕及……齒痕?
他倒了杯溫水,一臉無奈的扶起吐聲漸歇的女子。「于曉璐……起來,喝口溫水會比較舒服。」
「不要……好難過……嗯哇~」張口不是喝水,而是又吐了一大口。
看著自己再度遭殃的襯衫,以及她又得再換下的衣物,季蘊熙一陣無語。
世上有沒有比這更無奈的事啊?在喜宴之後明明就該分道揚鑣、不再有牽扯的兩個人,為什麼又會湊在一起,而且還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同處一室也就算了,地點還是在引人曖昧聯想的汽車旅館?
原來季蘊熙在唱完第二首歌下台後,于曉璐已經把兩瓶玫瑰紅喝完了,她眼神呆滯,動作慢半拍,還痴痴的笑……一看就知道處于神智不清的醉酒狀態。
他原本想說她既然是新娘的同學,想必新娘會安置好她,可是新娘子太忙了顧不到她,反倒是有幾個年輕男子自告奮勇的要幫忙……一時間,多則女子醉後慘遭毒手的社會新聞全躍進他腦海——
不行!這種情況太危險了!
知道于曉璐是自己開車來的,他當下便決定替她開車,送她回去。
他硬著頭皮坐上她的草莓車,將她安置在副駕駛座,系上安全帶後就出發上路。一路上,他除了對車子的顏色有意見外,大致上都還好,因為她的酒品不壞,醉了不吵也不鬧,就只是一直睡……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這評價下得太快,因為沒多久,他以為熟睡的人兒就突然起來攻擊他!
她當他是小偷不斷地捶打他,甚至撲了過來往他頸項就是一咬,事出突然,他方向盤一偏就往一旁的小水溝里開,車輪陷進水溝里、再也駛不出來。
原本以為最不好的衰事大概就算這樣了,沒想到她接下來嘴一張……這回不是咬他一口,而是吐了他一身,也波及到自己。
所幸距離出事地點不到五十公尺有一家汽車旅館,他只得背著連站都站不穩的她走進去。
進了房,他忙著替彼此換掉髒衣服,好不容易清理干淨,以為可以休息了,誰曉得她又制造了另一波災難。
他已經被吐得快沒衣服換了。第一波「抓兔子」行動,犧牲了他的西裝外套和西褲,第二波再來,他連襯衫也完蛋……
沒辦法,他只得換上旅館提供的睡袍,將襯衫和西褲先處理一下,然後丟進投幣式烘衣機里,等他再度回到臥房時,她還維持著他進浴室前安置她的姿勢。是睡著了嗎?
有了前車之鑒,他不太敢再移動她,這女人不知是否平日壓抑太久,平時溫吞沒什麼脾氣,醉的時候完全變了人,除了有「被害妄想癥」以為人家覬覦她的車之外,會打人也會亂咬人,還有句話罵得滿順口——討厭鬼,季蘊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