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沒問題嗎?」林媽考慮著,要不要把這件事與那個日本男人來探望少女乃女乃的事告訴少爺?她是听不懂他們談話的內容,不過她有用手機錄音下來。
她也不是想當「抓耙仔」,只是擔心少女乃女乃年輕不懂事,被人拐騙了。
「沒、問、題!」夏晨蘿故意忽略這股暈眩,裝成很有元氣的樣子。只是,方才她好像想起了什麼?
好像有對話……可怎麼才幾分鐘前的事,她卻想不起來?
五星級飯店的商務包廂里,一筆跨國巨額的合作案完成了簽約。雙方又大略的翻看了下合約內容,無誤會後即在律師見證下簽下名字。
「合作愉快。」項懷儂伸出手。
「合作愉快!」五十幾歲瘦高的瑞典代表也伸出手用力一握。這是他第三回看到這個東方帥哥,他沉穩的態度讓他很有好感。
「上一回歐高先生提到對溫泉很有興趣,我安排了一些行程,結合了泡湯和美食,以及經脈按摩療程,希望歐高先生和夫人會喜歡。」歐高先生曾提及十年前來台灣旅游第一天就扭傷,原以為接下來的行程大概只能在飯店看電視度過了,結果導游介紹一名推拿師,奇跡似的,他接下來的行程完全沒耽擱,從此他就愛上了這項民俗療法。
「噢,能認識你真好!」他更欣賞這位細心的年輕人了。
「歐高先生的行程較為緊湊,我安排司機和公關人員一個小時後來接您,可以嗎?」歐高先生也住這飯店,省去舟車勞頓。
「可以,那我先上樓準備了。」
對方離開後,項懷儂也起身準備回公司。下了樓到一樓大廳的開放式咖啡座,不意瞥見了藤堂雅之。這幾天拜他之賜,晨蘿對他百依百順到幾乎「做作」的地步,可能是覺得自己做錯了事,「先下手為強」的討好,就算他要發飆也無從飆起。
原以為事情就這麼落幕了,結果昨天她身體不適,直鬧頭疼,他二話不說硬把她押上車看醫生,林媽也跟著去。
經過一連串的檢查也沒檢查出異狀,不過經驗老到的腦科權威說,有一些記憶喪失的病患恢復記憶的前兆就是頭痛。
在那段時間里,喪失的記憶會像回顧畫面一樣,一幕一幕在腦海中出現,時機一到,很快就能連貫起一切了。
項懷儂每想一次醫生的話,他的心情就沉了些。前些日子她不是才想起她的弟弟?之後呢,她又會想起誰?抑或……忘了誰?
昨天從醫院回家後,晨蘿難得的不用他陪就自行睡著了。他痴痴的看著她熟睡的面容,如果……她真的如同醫生所猜測的,很快的恢復記憶,不久後的她就不需要抱著他也能睡著了吧?他轉身到了書房想沉澱情緒,林媽端來了杯紅華茶,然後告訴他,晨蘿說頭痛不舒服,眼神茫然、臉色蒼白到恐怖的模樣不是第一次了。她把晨蘿出院那天的情形說了一次,接著拿出手機交給他。
林媽退下後,他猶豫了很久才去听內容。若是正常情況下,他不會干預妻子交友,相信她自有分寸,可現在……他真的不想再有任何事橫生枝節了。
內容听完,他心里的不安更深了。
藤堂雅之喜歡晨蘿,只是三年約滿前,突然冒出他這個丈夫,壞了他一直的期盼。
他的心意很清楚,晨蘿自然不會看不出來。那她呢?她對他的感覺是什麼?
她不得不放棄和藤堂雅之的約定時,是不是有所遺憾,是不是有那麼一點不甘心?
項懷儂盯著在咖啡座里的藤堂雅之發呆時,他也注意到項懷儂了,兩個男人四目對上,他朝他一頷首,用手勢示意他入座。
他走了過去,拉開椅子,坐下。「蘿的身體好些了嗎?」
「沒問題吧。」
「那就好。」
項懷儂看著他的眸光里,帶著深深的打量,「內人曾說過,藤堂家是他的救命恩人。」
「她在美國發生了車禍,肇事者跑了,我們正好開車經過,將她送醫。」
「她醒來時就喪失記憶了?」他嘆了口氣說︰「她在美國發生了什麼事,以及之後為什麼會在日本待了半年,我一無所知。」
「恕我冒昧,你不夠關心她。」
「我承認,所以,我一直想彌補。」
他看得出來蘿喜歡這個男人,一個對失憶妻子不好的男人,那個女人不會這樣動心的。藤堂雅之淡淡的開口,「嗯。把她送醫之後,我們從她手機找到她常撥的個一電話,告知對方蘿車禍了。
「沒多久後,來了一名和她長得十分神似的女士,可蘿清醒後一見到她就十分激動,情緒一再失控。後來我們才知道那位孫女士是因為外遇,從小就拋棄蘿和弟弟的母親。
「不過,也是經由她,我們才知道蘿的弟弟到美國換心失敗的事。那幾天,她一直在處理兒子的後事。
「之後由于蘿每見那位孫女士一次就失控一次,醫生遂建議她不要來探望她會比較好。由于那時我們要回日本,蘿和我母親很投緣,像個怕被拋棄的小女兒,黏著我母親要跟著她,在經過孫女士同意後,她就跟我們同行了。」
「……她的性子改變真大,和我結婚的時候,她是個很嚴肅的女孩。」項懷儂喃喃的說。
「我並不清楚她之前的性子如何,我認識她時,她就這樣了,天真、善良,看似少根筋卻心思比誰都細膩、溫柔。她……是個很美好的女人。」
他警戒的看了他一眼,「別忘了,她是別人的妻子。」
藤堂雅之一笑。「如果你連這句宣示‘所有權’的話都不說,不是太矯情,就是對妻子不在乎。
「老實說,項先生,本來我對你這個人是沒什麼好感,請原諒這是私心作祟,可現在,我發覺自己越來越喜歡你了。沒錯,我喜歡蘿,甚至知道她是別人的妻子我還是喜歡。」他看向項懷儂的眼神坦率而正直,黑白分明的狹長眼眸澄澈干淨。
「可給我時間,我會放手,放得干淨。」他是一言九鼎的人。
項懷儂對上他坦蕩蕩的眼。好家伙!雖然他應該大吃飛醋,可卻又不得不承認!對方是可敬的對手。「你要時間我會給,但請注意,我不是太有耐心的男人。先告辭了。」說完站了起來打算離去。
「項先生。」
「還有事?」
「有件事我想提醒你,我最近在打一樁跨國官司,對方似乎和黑道有來往,那天我到醫院探望蘿時,曾一度被跟蹤,我擔心他們會對她有所動作。」為此,他有請了些隨身保鑣,要對他下手並不容易,但若是綁走對他有影響力的人來威脅他,這是一個方法,他得先防範這點。
「你……」怎麼會把晨蘿卷入他工作的糾紛中呢?
「非常抱歉。」
「……我知道了。」
項懷儂埋首批閱著卷宗,楊秘書在叩了門後,推門而入,站在辦公桌前等著主子抬頭。
「有事?」
他在桌上放下幾份企劃書。「這是這次公司新系列產品的比稿,幾家廣告公司都還滿有創意的。」騰達有自己的設計部門,可有些案子仍是會發給外面的廣告公司。對于單季就高天價的廣告預算而言,騰達是許多大廣告公司急欲爭取合作的大客戶。
「比稿現在不正進行中?」如果沒記錯,是在同層樓的第二會議室。
「接近尾聲了。」
「明天專屬部門會開會討論吧!」言下之意就是,屆時再把欲合作的廣告作品呈上來即可。他一向相信專業眼光。
「里面有家廣告公司,作品符合公司新產品形象,算是首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