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是喜歡的吧?雖然你沒有說過。」
夏晨蘿又俯下了臉,在他懷里輕嗅著。「這味道我喜歡。」理所當然的在他懷里磨蹭,臉磨過他的絲質襯衫,喜歡這樣小小的親密。「它令人心安……我想,和你交往的時候我一定很愛撒嬌,很黏你。」她嘴角揚起,閉上了眼,簡直像只飽餐後的貓兒般幸福滿足。
這樣「很情人」的舉止,讓項懷儂心跳得有些快,可臉上仍盡力保持著波瀾不興。「那時我很忙,而你也沒有現在的孩子氣,不是很黏我。」當年的他們交集不多,更不用說有什麼互動了,再說兩人性子都冷——他冷、夏晨蘿淡漠,壓根沒法子踫撞出什麼火花。
現在的夏晨蘿和當年老成的夏晨蘿差真多,感實天真得像個孩子。難道真的像腦科醫生說的,有些喪失記憶的患者性情和生病前判若兩人,那並不是性情丕變或是摔壞了腦子,他們只是藉這樣的機會把原來被壓抑住的性子表現出來而已。
夏晨蘿忽然笑了出來。「項懷儂先生,原來我們這麼‘相敬如賓’,而你卻可以對那些記者說得彷佛我們有多親密,也虧你的深情表現,還把我唬得一愣一愣的說。」
「你這算是秋後算帳嗎?」項懷儂起身,順道把身上的「懶貓」扶正。這姿勢真的太曖昧了,她完全沒有防備的模樣讓危險指數飆高!
「才沒有。」她坐在床沿,看著他繼續收拾衣物。「今天老太爺問我,我們當初為什麼婚結得那麼倉卒,連宴客都沒有?」
他身子卻僵了僵。來了!「你怎麼說?」
「我說,那時候其實我們才交往不久,可因為我弟弟生了病,急欲到美國就醫,也許……我需要一個心靈支柱吧,就主動向你求婚了。」
他很訝異她反應之快,這麼說的確還算合理,不過,她的記憶不是只到她弟弟生病之前?
「你記得你弟弟生病的事?」
「沒有。」她縴秀的美足踩著羊毛地毯,反復蹂躪著。「晨旭得了心髒病的事我完全沒有記憶,是有人告訴我的。」她笑了,笑容中有著化不開的哀傷。「一些朋友中,總有些會說溜嘴……我甚至知道,弟弟已經死了。」
「你……能接受吧?」他竟不由自主的擔心起她來。
她壓低視線嘆了口氣,「沒有真實感,感覺像作了一場惡夢又像……日本童話里浦島太郎在龍宮住了幾天,回凡間後發現已過了幾十年,父母兄姊都不在了,那種恍若隔世感。可即使是這樣,每每一想到再也見不到弟弟了,我……」眼眶一紅,眼淚掉下來了。
項懷儂不知道怎麼安慰她,他只是直覺的想提供她一個可以依靠的胸膛,于是走過來,將她擁進懷里,「不要想了。」
她埋進他懷里,含糊的說︰「對,不要想……我也一直告訴自己不要想……可是……可是……」就是會想到啊!
「真的太難過就想一些好笑的事,或者別人出糗的事來轉移注意力吧。」
「你難過時都用這方式?」她抬起一張沾滿淚水的臉。
「還滿有效的。」
「常常讓你當笑話轉移注意力的人是……」
「以前是我的秘書。」夏晨蘿認真發問的樣子讓他莞爾。
以前?「還有分以前和現在?那以前好笑的,現在變得不好笑了,是因為有更大的笑話出現了?」
「是啊,你出現後他就提前榮退了。」
「喂!」夏晨蘿掄起拳頭槌了他一下,自己隨即也跟著笑開了。「你這人真的很過份!」她很好笑嗎?冷不防的,她想起那時她追著他跑出去,在他腿上發生的「滾滾樂」事件……天!還真是好笑,原來她還滿有喜感的。想著想著自己忍不住又笑起來。
她的笑臉很具感染性,也勾起了項懷儂的嘴角。「想到自己出什麼糗了嗎?」
夏晨蘿扮了個鬼臉,出其不意的一把環抱住他的腰。
項懷儂心里又是一跳,他其實不太喜歡和人過于親近,可她這孩子氣的擁抱卻不令他討厭。她吃吃的笑道︰「項懷儂……能和你重逢,我真的很開心。」
他有些意外她會這麼說︰「為什麼?」
「因為我終于又有家人了!以後當我傷心、當我困惑、當我孤獨的時候,我都知道我不是一個人,有人會陪著我,就像現在這樣。」
他沒發覺自己已享受起她的依賴,「我記得一開始我說你是我老婆時,你的反應可不是這樣,彷佛世界末日到了,抵死不從。」
她靦眺道︰「我沒有抵死不從,只是事出突然,無法適應。」
「現在呢?看你好像適應得還不錯。」起碼比他好!明明適應「新生活」兩人都站在同一個起跑點上,論起程度他卻嚴重落後,才多久的時間而已,她已經可以甜蜜蜜的熊抱他撒嬌,面對飛來艷福的他只能僵硬如樹干……
腦袋出了問題的她真的……已非昔日吳下阿蒙。
「很好啊!」她更用力地抱緊他,感覺到他身子又僵了一下。「想想,雖然我記不得是怎麼認識你、又怎麼喜歡上你的,不過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嫁你,想必是真的很喜歡你吧?」事實根本不是那樣!
「……所以呢?」
「所以,夫妻分房睡的確是很奇怪,同住一間房是比較好,無論是外人的觀感,抑或是助我重拾對你的記憶,還是培養對你的感情……」而且這樣就不必擔心自己的「癖好」發作,弄得夜夜失眠。
「也對。」
「再來就是……」夏晨蘿眯著眼打量著他。
他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干哈這樣看我?」
「我看起來像那種會吃人的大棕熊嗎?」
「大棕熊?」什麼意思?
「為什麼我一抱你,你的反應都不像是被自己心愛的妻子抱到?你那在瞬間僵硬如化石的反應,比較像被熊攻擊。」她沮喪的嘆氣。
「……」
她的臉垮下來,十分困擾又無奈的繼續說︰「所以拜托你,下一次我再投懷送抱時,請務必配合一點‘放輕松’,表情要愉快點,咳……當然若是換上‘享受’或是‘陶醉’的表情更佳,總之不要讓我老是覺得我在侵犯你。」
項懷儂听到傻眼。侵犯?這是一個女孩子該說的話嗎?她哪來本事侵犯他?
這個夏晨蘿真的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夏晨蘿!
趁他閃神之際,夏晨蘿在他臉上香了下。見他又是一怔,她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說︰「你看你看,又是這種錯愕的表情。我們以前真的是夫妻嗎?感覺上好生疏,比剛交往的情侶還不如……唔……」
他的唇毫無預警的壓在她唇上,只是輕觸著停留一會確定閉嘴後,他慢條斯理的拉開一些些距離說︰「項太太,你知道所謂‘履行夫妻義務’不只是抱一抱、親一親嗎?挑起丈夫對妻子的興趣,你真的要這樣?」
滿意的看著她的小嘴成了「○」型,他得意的笑了。嗯,這才乖!「所以呢,在你尚未想起我之前,我們就暫且先這樣吧!晚上我會打地鋪。」他拍拍她的臉,片面決定達成協議了。
夏晨蘿的臉徹底紅了,腦袋一片空白,不,該說是一片「黃色」,因為他那句「履行夫妻義務」……他這是在威脅她嗎?她有些氣惱了,他的意思是,要嘛就來全套的,否則就不要對他「毛手毛腳」?!但她只是……只是想親近他而已。
項懷儂拿了件浴袍往浴室走,眼角余光發現夏晨蘿還回不了神,他「誠摯」的邀請道︰「項太太,要一塊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