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保持沉默的尹騰寬終于開口了。「灝天,你當然可以堅持你的選擇……」
「老公。」
「可是,振威這些年能夠爬得這麼快,那也是因為白河的資助,一旦你和小優沒成好事,只怕……集團里屬于白河那邊的日籍董事反彈會很大。」
「我也想到了這一點,不過我保證不會影響合並。」
「這麼有把握?」
「是。」晚一些,他會把白河原志親手交給他,且有多位律師在場的聲明交到父親手上,內容大致上是說,白河,尹家兩家不管將來是否成為姻親,皆不影響兩大企業合並關系。白河優若堅持撤資,也僅能以她個人持股部分退出,不影響整個集團運作。
「那好吧。」
「老公。」尹母不滿的看著他。
尹騰寬給妻子安撫的一眼,再繼續對兒子說,「臨時董事會即將召開,我想……你的日子不會太好過。」
「我有心理準備了。」
「那就好……」他站了起來,「沒事了,你繼續忙你的吧。」起身,見到妻子還沉著一張臉,他招呼道︰「親愛的,走嘍。」
「哼,我不答應,絕不答應。」她邊走出去邊耍著脾氣的低聲嚷嚷。
「美智子,你不覺得灝天扞衛自己愛情的模樣,像極了當年的我嗎?」他笑,「那種不顧一切,打算豁出去了的感覺。」
「咦?」尹母愣了愣。
「如果,我當年不強硬堅持,而是照著父母的意思娶了王家千金,今天站在我身邊的就不是你了,而我也不會有這樣幸福的婚姻生活,心愛的妻子,出色的兒子。」
當年身為黑道千金,和丈夫門不當,戶不對,他們這條愛情路走得有多辛苦,她不會忘記,而今,她也要兒子來場抗爭,家庭革命嗎?
「美智子,灝天一向是個有主見的孩子,會讓他這樣堅持守候的戀情一定有其珍貴處,他看上的女孩一定也不會太差。」他牽著老婆的手,「要我說呢,兒孫自有兒孫福,由著他吧。」
「哎……」丈夫都站到兒子那邊了,且他說的也有道理,也罷,那她就暫且靜觀其變好了。
尹灝天由通廊的一端走來,看到白河優時已經距離不到十步,她剛從會議室里走了出來,後頭跟了幾個重量級的日籍董事。他們看到尹灝天時輕輕一頷首後就先離開了。
這是打從白河優在媒體前落淚後第一天上班,尹灝天淡淡的看她一眼,即要從她身邊走過去。
「你……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她突然開口。
「我要說什麼?」
「我連著幾天沒有到公司,身為主管的你難道不該表示一下關心?」
尹灝天轉過身,略帶挖苦意味的道︰「我該怎麼關心?帶著鮮花出現在你公寓,然後又被一群記者逮個正著,追著我問,我手上的花是不是代表著我懺悔的心,問我是不是想挽回和你的感情?你要的是這樣嗎?」
「這如果是我要的,又有什麼不對?」她說得理直氣壯,對于在媒體前的矯揉造作完全沒有悔意。
他嘆了口氣,強調的道︰「我早就說過,我們不可能。」
她不死心的反駁,「你愛過我,愛了很久很久……」
「我也不愛你很久很久了。」
「我一直在等你記起你曾愛我……如果你真的不愛我,為什麼還留我在身邊?還給我希望?你一向不是這種拖泥帶水的人。」
「因為我答應過你父親,我會照顧你。」理由就是這麼簡單。
「可照目前的情況看來,你並沒有做到,你愛上別的女人,又將如何照顧我?」
「愛上了別的女人和照顧你是兩碼子事,你父親當時提出要我娶你的要求,我就拒絕了,早在那時,我心里就有人,我知道我和你連試都不必試。」
白河優受傷的看著他,「那時你心里的那個女人……不會就是熊曉荷吧?」
「是她.」
「從那時一直到現在,你心里放的人都是她?」
「是。」
「……真是太好笑了,在你心里放著別的女人的,我的眼里卻只有你……」
「小優,」他深深的看著她,眼神清澈帶著的感情沒有一丁點男女之愛,「我們之間真的已經過去了。」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讓你去喜歡別的女人。」她不甘心的咬咬唇,「我得不到你的愛,別人也得不到你,你愛的人不敢接受你的感情,這樣很好啊,大家都是寂寞的人,公平得很。」
她的想法好可怕。「你覺得一切會如你所願?」
「你那醫生女友看來是被媒體嚇得躲起來了。」想起熊曉荷被媒體嚇得用包包遮住臉的狼狽樣,真可笑,她的對手弱到令她連出手都沒勁。「本來我還想和尹伯母約她出來聊聊,告訴她留在你身邊會阻礙你多少事,沒想到這招到還沒派上用場,她就不知躲到哪兒去了。」
方才她說的話都沒惹惱尹灝天,直到現在……如果她是男人,應該滿地找牙了。「你最近,不,一直以來你所‘布的局’都讓我很訝異。」
「女人喜歡一個男人,想得到他時,會做出許多連自己都訝異的事。」
「當男人不愛那個女人時,那個女人做什麼都沒有用。」他忍著怒意道。
她冷笑,很有把握的指出,「灝天,你是個事業心很重的男人,你也許可以沒有女人,卻不能沒有事業,」女人和事業放在天秤上時,他選擇的一定是後者。
「再三天就要開臨時董事會了,你大概也知道這個會是為你而開的吧?」
尹灝天嘲弄道︰「真是榮幸。」
「最壞的結果可能是,總裁會改選,一切就得看你是否‘悔悟’了。」
「請問,我要怎麼悔悟?」
「和我結婚,短期內籌備婚事,還有,為了表示熊曉荷和你只是誤會一場,她必須當我的伴娘。」
他看著她,看了很久很久,然後笑了。
「你……你笑什麼?」
「我好象在看一出大灑狗血的肥皂劇。」見她臉色鐵青,他繼續說,「如果劇情是你精心籌劃的,那我得很抱歉的說,還真是難看,這出劇里沒有感情,只有可笑,可悲的奢望,讓人倒足了胃口。」
白河優冷下聲音,「你要眼睜睜的看著白河撤出振威?那後果你承受不起的。」
「如果你真這麼做,那會是兩敗俱傷。」
「你可以選擇不要看到這樣的場面。」
「我會。」
心里雖然仍是不安,可尹灝天這麼說,應該是有把她的話听進去了,「看來你還算聰明,相信董事會上,你會有最聰明的選擇。」
尹灝天凝視著她,「小優,如果你把手上的籌碼全賭上了,卻還是輸了,你要怎麼辦?」
「那是不可能的。」為了振威,娶她是唯一雙贏的選擇。
「大太陽下,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
「籌碼全賭上還是輸,不離場,難不成我還留下來看人享用我的錢?」
他笑了。「說的也是……」
回到總裁室,尹灝天剛在辦公桌前坐了下來,門外便傳來了敲門聲。「進來。」
江秘書心情沉重的推門而入,「總裁,您要的東西,」他將一個印著辭呈的信封袋奉上,「大……大王,您非得這麼做不可嗎?白河退出就退出,振威還是振威,花個幾年的時間再把聲威恢復就是嘛。」尹灝天的投資眼光一流,他對他很有信心的。
「我不能讓合並破局,那是我對白河先生的承諾,也是他的期望。」有了白河原志的那份聲明,白河物產是不是會跟著白河優共進退,可兩人關系惡化卻會在日籍干部心中產生微妙的「離心」效果,那不是他樂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