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就算會被冷死,他也不敢說謊,說完隨即低下頭,不敢看老板驟然失溫的臉。
「我知道了。」赫丞焄壓抑住心里的煩悶。
沈殊色那女人到底怎麼回事?他打電話找她,她手機是關機狀態,留言給她也不見她回電,她到底是怎麼看待那夜的?
他承認那場雲雨的發生不在他預期中,只是順勢而行,一點也不勉強。他是個成熟的男人,生理的一向可以以理智控制,因此若告訴他,他想要一個女人,僅僅只是男人生理,這樣的理由無法說服他。
這一夜就跟多年前他們初見面的那一夜一樣……那是很美好的一夜,雖然之後……
他承認,那一夜他是受到沈殊色的吸引,她美麗、清純,和朋友一道坐在吧台,啜著果汁,在他眼里她潔淨得像朵開在池畔的蓮花。對于她後來有些笨拙的勾引,他是無法招架的,抑或說,他心甘情願被勾引,也正因為這樣,他才無法原諒她設計他!
多年後的夜,再度重溫舊夢,而她似乎還是在乎他。只是,他可以相信她的醉言醉語……嗎?她說她忘不了他,還喜歡他……
他想找她問清楚,那夜的事、當年的事。
可是,他根本連絡不到她。她是故意躲他的嗎?「這女人,到底想怎麼樣!」氣惱的將剛拿起的文件夾甩回桌上。
「希望你這句話不是對我說的。」
總裁室門口站著一個珠光寶氣的貴婦,赫丞焄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媽,你怎麼會有時間來?」沒有起身相迎,明顯顯示出母子關系淡漠。
「有事情就有時間。」呂秀樁逕自走進來,王秘書立即去為她泡熱咖啡。
赫丞焄和母親之間一向沒什麼話說,也許是兩人的性子都強硬,誰也不讓誰,且呂秀樁又有可怕的操縱欲,擺明了不讓她如願,因此母子倆一向疏遠,以前還有祖母當兩人的和事佬,一年多前她往生後,他們的關系益發緊張了。
「什麼事?」
呂秀樁優雅的坐下。「上星期我不是告訴你要和盛小姐吃飯?」
「哪個盛小姐?」他忘得一干二淨。近半年她常告訴他要和誰誰誰吃飯,那個誰誰誰又是哪家企業的誰誰誰……次數多到十只手指數不完,剛開始他會敷衍,後來連回答都不想回答了。
「尚騰李老認的孫女,那孩子連挑剔的李夫人都喜歡,長得漂亮、有才華,又是哈佛名校畢業的天才,我听李夫人說過一些她的事,我很喜歡她。」之前在李家有一面之緣,真是個粉雕玉琢又有禮貌的孩子。
「你喜歡?」
「當然。」
「那我肯定、當然、絕對不會喜歡。」他們母子不對盤又不是一兩天的事。
「你都三十好幾了,到底什麼時候才肯結婚?和我同年紀的女人,哪個不是都已經當祖母的含飴弄孫了,你要我等到什麼時候?」她和老爺子都晚婚,三十多歲才生了赫丞焄,而今她都快七十了。
她家老爺倒看得開,她就這麼一個兒子,非得抱到孫子不可。
「我結過了,不是?」
呂秀樁嗤之以鼻,「那種私生活不檢點的女人不算。」
赫丞焄冷冷的看了母親一眼。「你可以這麼想,可我的身份證配偶欄上曾出現過她的名字是不爭的事實,戶政事務所里的資料,也不會因為我和她離婚,上頭就會恢復到空白,船過水無痕。」他並不是護著沈殊色才這樣說,純粹就事論事。
其實當年和沈殊色會因為一夜曝光而結婚,除了祖母保守的想法促成外,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母親的反對。
一直以來她總覺得她的媳婦一定要她中意,且要和她一樣出自名門、名校畢業才可以,他欣賞的女孩往往因為她的挑剔被迫分手,這種事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讓他實在對母親的安排深惡痛絕,他很想知道,如果娶一個完全不符合她期待的女人,她會怎樣?!
如今一回想,他娶沈殊色的理由,連他自己都覺得荒謬!
「你今天是打算和我唱反調嗎?」
「找上我的人是你。」
「你!」
「沒事的話我還要上班。」
呂秀樁氣得放話,「只要你去相這次親,不管成功與否,以後我不會再叫你去和任何人相親了。」
赫丞焄原本懶得理她的打開卷宗了,听她這麼說不由得抬起頭。「你說的?」
「我說的。」
「好,告訴我時間、地點,我會赴約。」能夠一勞永逸,他沒道理不接受,反正他赴相親宴也只是去拒絕而已。
第2章(2)
拒絕!她是該拒絕,為什麼不拒絕呢?
沈殊色下巴頂在桌上,雙肩無力垂在身側,一臉懊悔、欲哭無淚的樣子。
事情發生至今第五天了,前三天,她都躲在家里睡覺,逃避現實。
現在想起那一夜的事,她還是臉紅心跳……不對,咬牙切齒……哎呀,她的心又亂了。
老天!在她喝得酩酊大醉時,那男人不是該在享用她的一萬元臭豆腐「招待」嗎?他臭豆腐不吃,干麼跑來「享用」她?
他們不但上床,而且還……還做了三次,第一次她是真的醉了,就當酒後亂性,第二次勉強說她意識還不是這麼清楚,她……她還很被動∼咳!為什麼她有些心虛啦?這不重要啦,重點是,第三次!
那時是清晨六點半了,飯店的燈很亮,她很清楚躺在身旁的是赫丞焄,很清楚吻她的人是赫丞焄,很清楚他修長的大手在她身上游移,激得她嬌喘連連……
哇哩咧,她沒事記得那麼清楚干麼?
在那之後,赫丞焄還能去上班,她卻是累得在飯店睡死了,醒來後當然穿著赫丞焄放在床邊要給她的女裝逃命,故意漠視他留下的要約吃飯的紙條。
總之,那一夜「風流」後的結果就是——她不知道怎麼收拾風流帳。她除了當鴕鳥的狂睡外,連手機都關了四天,直到今天,她得到公司報到才「出關」,因為方雲旭的寫真要挑片收尾了,不能再拖。
只是她到了公司後︰心情還是很忐忑不安吶,她把注意力轉移到工作上,一個上午就這麼過了,然而工作也有結束的時候,一清閑下來,一夜風流的困擾又回來了。
啊,誰來告訴她,接下來該怎麼辦?!才這麼想,她的手機響了,她瞪著手機,遲遲不敢接。
「色色,你的手機。」老板兼合伙人金凱立忍不住提醒她。這家伙今天怎麼了?自己放了幾天假,頭一天上班就怪怪的。
不過現在接近中午,他可不太敢惹她。沈殊色為人是隨和中帶點傻氣的,可是,她卻有個「怪癖」,那就是中午時分她的情緒會變得不安、焦慮。他不知道原因是什麼,她自己也不曾提過。
沈殊色深呼吸,這才拿起手機,上頭顯示的號碼是……沒有號碼顯示!很恐怖欽,那種「好野人」重隱私,很多人的電話是申請不顯示的。
「色色,電話,干麼?討債公司打來的啊?」這丫頭,這幾天神秘兮兮的。
深呼吸,把電話接起,捏起鼻子打算裝成路人甲乙丙之際,對方先開口了,童稚的聲音在另一端咯咯笑,「親愛的∼∼」
她一怔,噢!是她魂牽夢縈的聲音。「親愛的∼」她家的小星星!
「親愛的殊殊,我好想你。」
「有多想?」她心情大好,逗著她,四歲的小娃兒正是好玩的時候。
「好想好想,想到連心都痛了∼」四歲的漂亮小孩說著不知打哪學來的甜言蜜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