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取合約各憑本事,難道他廖董在商場上拿不到合約,都會跟競爭對手要錢嗎?」
「你的意思是你不給?」
「憑什麼要我給?」
老大站了起來走向金碗兒,手中的鋼刀一亮,抵在她脖子上。「就憑她!」
「一群男人綁架一個女人算什麼好漢?」宣鏡寧的拳漸漸握緊。
「我做事一向只問結果,不問過程。」
金碗兒低頭訕笑。「他不會給錢,我和他……什麼都不是。」
老大加重手上的力道,利刃在她雪白的頸上壓出一條血痕。「你給是不給?」
「我說過了,你是聾了嗎?我和他什麼都不是,你就算把我殺了,他也不會給錢!叫那位廖董先付一筆錢給你們這群流氓去洗眼楮吧,不要綁錯了人還不知道!」
老太冷笑的看著她。「金小姐,你的天不怕地不怕我很佩眼,說真的,打從上一回交手,我就很想知道一件事,到底要砍你哪里你才會花容失色?」他是敬這女人幾分,但這並不代表他可以沒有限度的忍受她。
金碗兒仰高臉怒視著他,然後她的唇漸漸地揚起了弧度。
她那種打算豁出去的模樣今宣鏡寧心驚。「碗!」
老大用刀子拍了拍她如同水煮蛋般白皙無瑕的臉。「女人最怕寶貝的臉受傷,如果在這上頭劃個幾刀……不知道你會不會伯?」求饒啊,女人的淚水向來打不動他,可金碗兒很特別,他很有興趣看她哭著求饒的樣子。
金碗兒神情鎮定的笑道︰「請便,你有本事說出口,就不要沒本事動手,讓我見識一下黑道大哥真的叫大哥,還是只是『俗辣』。」
「你這女人!」老大被激得刀子真的擱在她臉上。
「碗,不要鬧了!」宣鏡寧又氣又急的大叫,「十億,我給!」
金碗兒看了他一眼,覺得他簡短的一句話像一把刀直接捅入她心窩。
呵!說到底,他在乎的還是……
「你最在乎的還是我這張臉,對不對?因為這張臉如果破相了,就破壞了你心里的那個『她』!不,我偏不讓你如願,你休想再拿我當影子!」趁著老大不注意之際,她身子向前一挺,利刃在她漂亮的臉上劃了一刀,當場血流如注。
「喂!」老大嚇了一跳,忙把刀拿開時已來不及。
「碗!」這女人一定得這樣,讓他心如刀割嗎?!她一定得用這種方式懲罰他嗎?
臉皮傳來陣陣的刺痛和灼熱感,可她心里卻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感和……悲傷。
原來極端的兩種情緒是可以同時並存的,原來愛一個人也可以同時這麼恨他。
「這樣,你在我臉上還找得到她的影子嗎?」
宣鏡寧閉上了眼,心痛得無法言語。「你到底要我怎樣你才肯相信,我眼里看的人始終是你?」
當她提分手時,他痛苦,難過,還有更深的愧疚和罪惡感,因此他除了順著她的意思之外,也無計可施。
可今天看她這樣,他才知道,他傷她的不只是欺騙,還有更深的情傷,那份傷痕累累的濃烈情感超乎他所想像!
「碗,沒有實體的影子是不可能存在的,我不可能單單只迷戀著影子而不看實體,而且對一個女人動心,對我這種人來說是不容易的,即使是這樣的我……也沒有辦法取信於你嗎?」
金碗兒的淚決了堤,她在掙扎,在猶豫,岳語柔勸她的話又響在耳邊……
你這樣的決定對他不公平,每個人的品味都是固定的,他喜歡的類型也差不多是這樣的。
即使一開始你是替身,不代表你就一直是替身,我想他是真的愛上你了。
被晾在一旁的老大不耐煩的嚷嚷,「夠了沒有?要談情說愛等一下再說,先把條件談妥。」
「嘿咩!」嘍羅附和。什麼尸體又影子的,又什麼只迷戀影子而不看尸體?啊廢話!要是他也是寧願看影子,誰會選擇看尸體?
「我說過,我給。」宣鏡寧瞪向對方。
「十億可是筆大數字,你現在說給,如果你回去之後反悔,我們不就做了白工?」老大正要示意手下押著他去匯款,就听到遠處傳來警笛鳴叫的聲音,「你報了警?」
宣鏡寧也很意外︰心中喊糟。
一名小弟沖進來報告,「大……大哥不好了!一大票警車朝我們這方向開過來了!」
老大臉色一變,馬上將手上的利刀換成槍,抵住金碗兒的太陽穴。「撒!」
周圍的嘍羅們立刻作鳥獸散。
宣鏡寧急忙叫住老大。「你們只是要錢,拿我當人質比她有用!」
「你當我是傻瓜?這女的在我手上,要跟你要錢可容易多了。」
「你……」
「廢話少說!」
老大臉上的戾氣和抵在金碗兒頭上的槍,讓宣鏡寧不敢輕舉妄動。他心里著急著一旦她被架離這里,之後的情況只會更不利。
金碗兒當然也知道此去只怕會凶多吉少,趁著被押住後門撤退的一個機會,她身子一低離開了抵在她頭上的槍口,腳往上一踢原本想踢掉老大手上的槍,可對方槍握得極緊,又加上她雙手被縛,平衡感不佳,這一踢失準,她整個人就狼狽的跌了出去。
「碗!」宣鏡寧連忙把她扶起,用力的扯開縛住她的粗繩。
才解開繩子,第一顆子彈就破空而來,他抱著她滾了一圈。
「等一下有機會就跑!」他迅速的拉著她站了起來,找地方遮蔽,「還有,把手機交給警方,里頭有我剛才和歹徒的對話錄音。」這段錄音足以證明鴻天是這樁綁架案的主使者。
由那人開槍的速度,看來他不要錢,也不留活口了!
金碗兒看著他。「為什麼?我不是蘇雲白。」
宣鏡寧用力的一抱,吻著她的眉心、鼻尖,最後在她唇上重重一印。「你是金碗兒,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你就是你!」下—刻,他松開了她。「我引開他,兵分二路比較有機會。」
「不,我們一起走!」那個瘋子亂發子彈的狂樣很恐怖,再加上宣鏡寧那親吻、擁抱都像是一種儀式——一種道別的儀式,這令她很不安。
「如果……走出去的人只能有一個,我希望那個人是你。」他的手溫柔的撫上她的臉。
「你到現在還是這麼自私!」他以為他真的怎麼了,她還活得下去嗎?
「自私的希望你活下去。」
「……」
「你活著,我就不會輕易放棄。」
「我不信,你以前騙我太多了!」
「所以這一次不會騙你。」他凝視著她,「你要活著相信我。」
「……你也要活著讓我相信。」
「碗,有句話我好像從來沒有跟你說過,我……」下一刻,他的唇被搗住。
「重要的話等離開這里再說。」
宣鏡寧微笑,又在她額上一吻,然後沖了出去,一逕的往反方向跑。
槍聲再度響起,一聲緊接著一聲……
第十章
手術室里,醫療器材列在手術台的周遭,電子儀器發出的刺耳響聲,和護士拿綿布替動手術的醫生拭汗的情況,交錯出一股令人緊張的緊繃氣氛……
「血壓?」
「50、78。」
「心跳?」
「52、43、33、21……」心電圖呈階梯狀一直往下降。
醫生的眉不斷的攏緊。「準備AED。」
「是。」
在宣和泰紀念醫院里,因為宣鏡寧身份特殊,且在金碗兒的堅持下,她和于月得以隔著厚玻璃看著手術室里的情況。
打從進醫院醫護人員為她縫合處理好臉上的刀傷後,她就等不及的待在這里,外頭擺設的椅子她始終沒坐上去,自宣鏡寧被送進手術室,她便一直聚精會神的站在厚玻璃前觀看著里頭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