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會找機會逃掉。」
也就是他沒把握能打退對方了。「好,我知道了!」
兩方人馬開打,一開始算是旗鼓相當,但宣鏡寧的手畢竟受了傷,一時想取勝不容易,又注意遠方似乎有另—群人來了,他心中暗忖︰不好!
一個女人對付三個大男人算極限了,且對方又有家伙,鴻天找麻煩的對象是他,不是金碗兒,所以靠他把那些人引開應該是可行的。
於是宣鏡寧不戀戰的拔腿就跑,他一跑那群人當然跟上,跑了幾十公尺且戰且打,他忽然發現並不是所有人都被他引開來。
糟!
他緊急煞住腳步往回跑,追他的人還煞不住的多往前跑了好幾步,正要再回頭追上時,乍響的警車鳴笛聲嚇得那些黑衣人四處逃竄,顯然是激烈的打斗聲引起附近居民們報警。
他跑到距離金碗兒約五、六步的地方,猛然立住。
老天!
他震驚得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你……」一口氣凝在胸口,他簡直不能呼吸。她全身是血,地上也是血,手上還搶下了一把沾滿了血的開山刀!
金碗兒痛得全身發麻,一听到宣鏡寧的聲音,才勉強抬起頭來。「有……有沒有受傷?」
他安全了嗎?應該是,警察來了。
放松之後,她身子一軟,宣鏡寧沖上前抱住了她。
「為什麼不跑?打不贏可以試著逃,不是嗎?」
金碗兒苦笑。「我沒有告訴你,我之前跆拳道黑帶晉四段失敗,就是因為我腳上的韌帶斷裂……恢復不了了,剛才我一個下壓踢導致舊傷復發……沒辦法跑。」她一動就露出了破綻,下場包慘。
「你為什麼不喊我呢?」
金碗兒不答反問︰「你的傷……還好嗎?」
「為什麼不喊我?!」宣鏡寧咬著牙,脾氣一下子爆炸了。
他狂怒,氣自己為什麼這麼慢才發現持刀械的人是在金碗兒身邊,而不是他!
「我……」喊你又會跑回來,你已經受傷了,再跑回來……會很危險。」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痛!她全身都好痛,已經分不清楚究竟是傷在哪里了。
宣鏡寧用力的抱著她,眼眶紅了。
一個女人可以為了愛一個男人做到什麼地步?第一刀砍下,她可以為了他忍住不叫,這種忍力已經超乎常人所不能了,可第二刀、第三刀……
看她面對的方向,想必剛才她是一邊忍著那一刀刀椎心刺骨的疼痛,一邊目送他離開的,她那時心中的想法是什麼?使得她忍下了這非人折磨的信念又是什麼?
宣鏡寧,快跑快跑!千萬不能停……
不能叫!再痛也不能叫喊,萬一他折回來就不好了!
她就這樣站著不動讓人家動手?
這種時候她還只想到他受傷了,根本沒想到她的傷比他嚴重多少倍。
宣鏡寧的內心翻騰著,他簡直心疼到快揪出血。這女人,他知不知道她這個樣子,比那些刀砍在他身上更今他難以忍受?!
扁是想到她挨了刀,卻為了爭取他逃跑的時間而強忍住不喊痛的模樣,他就……就……就痛得像要發瘋了似的!
一個女人願為男人挨刀,一般的情況是沖動大於一切,可是以金碗兒的理智,她這麼做的動機,一定是出自一種濃烈的感情凝結而成的堅定信念——
她可以為他生,也可以為他死!
萬一他沒有及時發現不對勁,或是警察沒有及時趕到呢?
之後的事……他連想都沒勇氣去想。
她的血一直流,那觸目驚心的紅刺進他眼里、剌進他心里……他的眼紅了,心也在顫抖著。
這個女人如果有一天不在了,他的世界會崩塌、粉碎。
他怎麼到現在才發現這麼可怕的事實!
「碗……」有句話,他一定要告訴她。
「好痛……好痛!我……」她想保持清醒,可她好累、好累,在又痛又麻的情況下怎會想睡呢?
不一會兒,她便陷入昏迷,黑暗吞噬了她……
第七章
金碗兒被砍的傷口,除了胸口的那一刀傷得很深外,其他的都是傷口長,並沒有傷中要害,不過送進急診室的時候,她還是因為失血過多休克而采取緊急輸血。
輸血後金碗兒仍沒清醒,醫生說四十八小時內是關鍵,她尚未完全月兌離險境,因此要住進加護病房觀察。
宣鏡寧的手縫了十幾針,在急診室外頭等候,之後又堅持要待在加護病房外等她醒來。
他靜靜的站在病房外,幾個小時後,身旁多了個個頭比他高大,表情更加冷酷的男人。
男人一身肅黑,原本該與形象相符的彪悍的臉卻秀氣到接近陰柔,即使如此,卻沒有人會在第一眼的驚艷後忽略他渾身散發的肅殺之氣。
「老家伙行動了?」于月問。
宣鏡寧將臉埋在雙掌之間。「你提醒過我的。」
「這一波沒成功,以老家伙的性子,他會再玩第二次。這一次的這件事沒有留下任何證據?」
「警方沒有逮到那些歹徒,事情很難證明是老家伙做的。」
于月第一次看到宣鏡寧這麼心慌意亂的樣子。「那女的……還好嗎?」
「……她會沒事……一定會沒事!」
于月沉默了。她當然得沒事,要不看宣鏡寧的樣子……都快有事了。
「那個女人……對你很重要嗎?」
宣鏡寧的極度焦慮化為失控的怒火,他—把揪起于月的領子,咬著牙道︰「不要在這種時候問這種問題!」
「那個叫金碗兒的女人,有可能會……」他的「死」字末說出口,宣鏡寧的拳頭就揮過來了,于月身子微側,躲過那力道足以讓人昏過去的猛拳。
于月冷靜的眸對上了他燃著瘋狂怒焰的眼,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
「你敢在我面前說出那個字,我會殺了你!」宣鏡寧一個字一個字由牙縫里進出。
于月不帶感情的開口,「我在你眼里終於看到了……完全屬於她的位置。」
同樣一個字,上一次宣鏡寧只是警告他不準說,可這一回他卻失控得動手攻擊。
他知道宣鏡寧是不可能完全忘了蘇雲白,可他也確定,在他心中,金碗兒的地位已經在蘇雲白之上,而且可以預料得到,以後這位置的比重會越來越重……
透過玻璃望著加護病房內的人兒,宣鏡寧緩下了臉色。完全屬於她的位置?
「于月,一個女人……可以因為愛一個男人而不要命嗎?」
知道他只是需要一個听眾,于月沉默不語。
「她……在遭人砍殺的時候,我正在把那些歹徒引開,她可以喊住我的,可她沒有。」一想到這里他就心如刀割,胸口繃得像要窒息,「在她的想法中,只要她一開口我就少了逃掉的可能,她……忍受著連大男人都尚且受不住的折磨,只為替我爭取逃掉的時間……
「那些人一刀刀的落下,她卻可以咬著牙忍下……那女人……我真是服了她了!」
說著,宣鏡寧的眼眶紅了。「你知道嗎?我抱著她上擔架的時候,她有短暫的清醒,那是被痛醒的,因為她的身體不斷的抽搐,劇烈的顫抖,淚不斷的流,卻始終沒有發出聲音。
「也許……在她已經神智不清的情況下,她還在堅持著為我爭取時間吧?!」他的淚慢慢的匯聚,他一仰頭把它忍了回去。
于月淡淡的道︰「這份心意很令人感動。」
正是因為感動、因為發現自己的心意,所以他害怕。「于月,我記得你曾說過,她不適合當影子。」他深情的看著那仿佛听不見他心中的吶喊,執意再沉睡下去的女人,「你說對極了,連我都無法欺騙自己,一開始我會接近她,強迫她和我交往都是因為……把她當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