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鏡寧八點進公司,她就開始向他報告他一整天的工作行程。
「金秘書,湯宇企業和環易之前的報價待會重新整理一份出來。」听完一整天的行程後,他交代她今天的第一項工作。
「是。」金碗兒腰挺得筆直,不過事實上她已痛得快彎下腰了,臉色還有點蒼白。
每個月「大姨媽」來的第一天,她總是不舒服到最高點,以往她會請假在家躺一天,這回因為要到日本玩,因此她吃了藥讓生理期往後延,日期一亂她也就忘了「大姨媽」要駕到了,這才有今天這悲慘的下場。
「金秘書,上星期在日本簽定的那份合約十點前送到會議室。」
「……是。」她額上冒冷汗,在開了空調的辦公室中,她汗流浹背。
「金秘書……」
她有點恍神的咬著牙。
宣鏡寧關心的道︰「金秘書,你看起來好像不太舒服的樣子。」
「沒關系,我……我等一下到醫務室拿個藥就好了。」通常拿的止痛藥要不是針對經痛的,那止痛效果其實有限,可是依她目前的情形,也不能光明正大去要那種東西,而且最可怕的是——
她連「隻果面包」都忘了帶!嗚……天要亡她也。
「那你趕快去吧,你的樣子像隨時會倒下。」
「好。」
「對了,下星期的宴會場地,你和公關部門敲好了嗎?」
「嗯,張經理待會兒會打手機給我回報結果。之前看的場地不滿意,今天她再到另一家飯店實地勘察。」
金碗兒勉強的回答,她的冷汗一直沒停過。
嗯……她記得……記得女生廁所好像有販賣機,她要不要考慮冒一下險到女廁去買衛生棉?三樓是研發部門,那一層的女廁使用率最低,要是她去買……被逮到的機率應該不高吧?
正在這麼想時,她的手機響了。
宣鏡寧看她寸步難行似的痛苦樣,他長腿邁開,走近她的辦公桌。「我來跟她說。」
「好。」金碗兒舉步維艱的走去外面的熱飲機倒熱水喝。
宣鏡寧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尚未開口,就听到電話另一端嬌滴滴的聲音說︰「碗碗∼不好了不好了!我的月經來了,你之前都和我同一天,去日本時我們一起吃延經藥,我來了你也該來了,完了完了,怎麼辦?今天你幫我帶便當時我忘了提醒你!
「你在公司的身份是男的欸,你女扮男裝的事要是讓你那‘冷凍庫’魔鬼總經理知道,那你這金秘書就完了……不,你就死定了!
「還有啊,之優要我告訴你,你之前相了很久的那件蕾絲瓖鑽內褲被買走了。」岳語柔一口氣劈哩啦的說完,發現金碗兒都沒有反應,她心里忽然有點毛毛的,「碗碗,你有在听嗎?」
宣鏡寧一揚眉。「有,我會代為轉達。」
「呃?你不是碗碗?」
「不是。」
「那你……你是哪位?」
「碗碗那位‘冷凍庫’魔鬼總經理。」
「……啊∼」
在岳語柔的尖叫聲中,他結束通話。
金碗兒扶著門框走進來,看見他已結束通話,問︰「是張經理打來的嗎?」
宣鏡寧但笑不語。
她現在痛得反應慢半拍,也顧不得他有沒有回答,當然更無力去注意他臉上似笑非笑的奇怪表情。
她的步伐像老牛拖車一樣,一步步踩得很無力,感覺上腳像浮在半空中,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才坐下,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哪兒不對勁?放在桌上的銀白色手機就在眼前,這是公司配給她的,她自己的則是黑色銀邊的手機,和他的手機是同一款。
對了!金碗兒心猛地一跳。天啊!鮑司的手機放在她桌上,那也就是說現在宣鏡寧手上握著的是她的私人手機?
媽啊∼她那一票死黨有好幾個都是電話一通就吱吱喳喳的自說自話,根本不確認接電話的是誰,該不會……方才他接起電話,也正好遇到這種狀況吧?
「總經理,你……你接錯電話了,那支手機是我私人的。」
「這樣啊?」
「那個……剛才是誰打來的?」她小心翼翼的問。
「不知道。」
本嚕。她緊張的吞了口口水。「那對方有沒有說什麼?」
「我有錄下來,除了前面的‘碗碗∼不好了不好了!’沒錄下來外,其他的都有。」宣鏡寧按下幾個鍵,手機立即撥放出剛才的通話內容——
我的月經來了,你之前都和我同一天,去日本時我們一起吃延經藥,我來了你也該來了,完了完了,怎麼辦?今天你幫我帶便當時我忘了提醒你!
金碗兒听得寒毛直豎。那嬌滴滴的聲音除了岳大美人外,沒有別人,尤其當她听到「月經」兩個字,她真的……很想死!
她強作鎮定的說︰「真是的,最近我的手機常常……常常有不認識的女人打電話過來,一定又是打錯了。」
宣鏡寧配合的點了下頭。「這也是有可能的。」
「就是嘛就是嘛!」
「可我相信這通電話不可能是打錯的,因為方才那是第一段,還有第二段。」他又播放了第二段——
你在公司的身份是男的欸,你女扮男裝的事要是讓你那「冷凍庫」魔鬼總經理知道,那你這金秘書就完了……不,你就死定了!
金碗兒的眼瞪得老大,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那個……」
宣鏡寧的手撐在她的桌子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姿態活似相中獵物要俯身而下的老鷹。「你是女扮男裝?」
「嚇!」她嚇得站了起來。
「金碗兒,你說這筆帳咱們怎麼算?」
「哇!」顧不得身體的不舒服,她立刻往外沖,本來想搭電梯,可電梯還在慢慢往上一樓一樓的爬,于是她便直覺的往樓梯跑。
追在後面的宣鏡寧驚呼,「喂,危險!」
「啊——」才跑了幾階,她就踩空的連滾了好幾圈摔到樓梯間……
女扮男裝被揭穿的結果,就是一只腳腫得跟氣球一樣,不良于行。
此刻金碗兒慘兮兮的坐臥在醫院的病床上,因為她的頭有撞到,要觀察幾個小時。
「金碗兒,其實有時候我還滿佩服你的膽識的。」
「……既然都被逮到了,你想怎樣就怎樣。」她也豁出去了。
「逮到?」宣鏡寧一笑,「你是說發現你其實是女人嗎?那你可能要失望了。」他遞出一張卡到她面前,「你到公司來面試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你是女的了。」
金碗兒看著他遞來的卡,不由得訝異。天,她……她遺失的身份證原來是被宣鏡寧撿了去!那……他為什麼不直接揭發她?
「我不懂,你可以在那個時候就將我刷下的,為什麼還錄取我?」
「好奇。」他看著她,「好奇你明明是女人,為什麼要偽造身份進公司?後來一起共事後發現你只是很單純的想證明自己的實力。」男人的升遷總是比女人快。
「我……很希望被肯定。」
「我肯定了你,不是?」她的能力的確是讓他刮目相看。
「既然是這樣,你其實可以不揭穿我的。」
「是可以。」
「那又為什麼……」
他看著她,又是用那種很溫柔的眼神。「金秘書,你看過被掏空的地基嗎?」
「……」地基?他揭不揭穿她和掏空的地基有什麼關系?
「地基被掏空了,不找東西填進去是不行的。」宣鏡寧臉上的表情很平淡,看不出什麼情緒。
「那……那就找東西去撐起它啊。」
「所以,我才得揭穿你。」
「我?」她被搞糊涂了,這和他揭穿她又有什麼關系?
「我需要一個交住的對象。」早在金碗兒和他還不熟時,因為懷疑她入公司的動機,他時常和調查資料中的她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