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到英國去了,你不知道嗎?」
死盯著牛皮紙袋,柳香朵搖了搖頭。「他沒有說。」為什麼呢?他為什麼要把契約書還給她?那意味著什麼,終止合約嗎?「他出差嗎?什麼時候回來?」
她要問清楚,非問清楚不可!
「他不是出差,是長駐,可能短時間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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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香朵失魂落魄的拿著尹赫珩送她的風箏回家。她的模樣頗為狼狽,眼楮是腫的、鼻子是紅的,一看就知道不久前才大哭過。
她閃神的神情活像縷游魂,腳步緩慢而飄忽,像是隨時會倒地不起。
「香香!」
原本低著頭走路的她,直到身後有人叫她的名字才怔了一下,慢慢回頭。
「學長,有事?」現在的她有一種心神交瘁的感覺,真的提不起任何精神去保持平常的禮貌,更何況……她和他說得非常清楚了,不是?
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很不想見到唐君!
「你心情不好?」他這句話是白問了,那個樣子不會有正常人認為她有好心情,而他會出現在這里,也是因為放心不下哭著走出舒曼小陛的她。
也許是心情太沉太悶,需要一個發泄的管道,柳香朵秀眉一皺,聲音立時提高了八度。
「我心情不好和你又有什麼關系?你是我的誰呢?為什麼要這樣關心我?你知道……你讓我感覺很有壓力、很不舒服、很……」她情緒激動,雙手在胸前比劃了半天,嘆了口氣,放棄解釋,一雙充血的眼又起了水霧。
唐君完全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失控。他嘆了口氣,「是朋友不是嗎?你說過我們起碼是朋友,朋友不就是該在一方心情低落的時候陪在身旁的嗎?」
他越是這樣她心里越是難過。「我不想欠你。」
「當年我欠你的更多,不是?」
「我說的‘朋友’就真的只是朋友,不要在我身上賭那種不可能。」她看著他,「十個烈女九個怕纏,可是——」
「你正巧是那第十個?」
「不,我本來就不是烈女。」
唐君哭笑不得,視線移向她手上的風箏。「今天的風有點大,很適合放風箏,想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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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箏升空了,拿著線卷的女孩,看著飛得又高又遠的風箏卻淚流不止。
不要用悲傷的眼神看著我的風箏,我的風箏只乘載幸福和希望。某個男人曾經這樣說。
想著想著,柳香朵的淚掉得更凶了。
「王八蛋!今天……風沙怎麼那麼多,多到我眼楮都快睜不開了……」她用手揉著眼,不久有人掏了手帕借給她。
「風沙大,那就用這個遮吧!」
「嗚……」
等她哭了一陣子,心情平靜了些,坐在沙灘上的唐君才問︰「風箏……是他送你的?」看著高高在天上飛的「財源滾滾」風箏,他露出平靜的表情。
即使不說,彼此都有默契知道「他」是指誰。「嗯。」
「他還真是投其所好。」
「沒辦法,我就是愛錢。」
她的眼望得好遠好遠,遠到他……到不了。突然間他有所領悟,無論他多麼積極、多麼用心,她永遠不屬于自己。
他自以為握住了滿把的幸福想交到她手上,可那也得她願意伸手來接,否則不想要的事物,再美好也枉然。
「香香,你喜歡的人就是他吧?」她之前拒絕自己時說過契約只是擋箭牌,當他追問她心里是不是有人,她也只是回以沉默,直到後來他才知道,她心里的人是誰。
「……我這麼容易看穿嗎?那可不好。」她長嘆了口氣。其實,現在是否被看穿都已經無所謂了。
「你不想讓他知道?」
風箏遠遠高飛,緊繃的力道像是想掙月兌另一端的她。
「你听過一個故事嗎?」原本甜美的笑容染上了一抹憂愁。「有一個獵人設了陷阱要捕獵物,為了怕他的獵犬誤踏陷阱,他總是提醒著獵犬陷阱在哪兒。但也不知道那只獵犬是天生駑鈍,還是怎麼的,有一天它還是掉下陷阱了。
「傷痕累累的獵犬為了怕被主人遺棄,只能負傷偽裝成沒事。」她有些悲哀的笑。「我啊,就是那只笨獵犬,尹赫珩的契約中明明就有一條,不準喜歡上他,可偏偏……」是她太有自信了嗎?她對于尹赫珩根本不設防,因為他挑明了她不是他喜歡的類型,而那種惡劣性子的男人,她同樣也看不上。
誰知道,到後來竟會發現自己喜歡上他,她還想粉飾太平當沒發生呢!
「也許獵犬的主人不會遺棄它,會更加妥善的照顧它。」
「喜歡上一個人,有人會變得堅強,有人變懦弱,我是後者吧?」她笑得有點勉強。「對我而言,萬一告白失利,他終止合約、彼此之間劃下休止符,再也見不著他,我寧可懦弱的把一切放在心里。」
唐君嘆了口氣,隨手捉起了一把海沙,細沙由指縫一點一滴、慢慢慢慢的流逝。原以為能穩捉住什麼,一回神卻什麼也沒留下。
「你……喜歡他什麼?」
「對啊,那麼機車的男人,我到底喜歡他什麼?」她撐著下巴反問︰「那你呢?又喜歡我什麼?」
唐君一怔,然後笑嘆。「好像被問倒了。」
「我想,說得出理由的喜歡也許源于莫名的原因,因為人會變,當初喜歡一個人的理由,也許一年、兩年或十年、二十年後,這些特質已經不見了,那麼那種喜歡是不是也會隨著起變化?而莫名的喜歡則像是一種累世緣份、一種命定,反而更加堅定。」
他低頭苦笑。「有沒有想過,也許……你方才所想的結果和實際並不同。」
「人都飛到英國去,而且把契約書還我了,可見我想的沒錯,也許是……他發現我喜歡上他了。」這種結束法,也許她還得感謝尹赫珩替自己保留了顏面。
契約書還她,也就表示彼此不再受契約束縛,她自由了?「他以為你喜歡的人是我。我……對他撒了些謊,我告訴他,你本要接受和我交往的請求,卻因為合約中的高額賠款,這才不得不緩下。」
柳香朵怔住了,沒想到他會撒這樣的謊!「你——」
唐君自嘲的笑笑。「情場如戰場,如果撒個不入流的小謊能贏得最後的勝利,那也還在我的容許範圍。」
也對,情場如戰場,所謂兵不厭詐。「算了,相信你的話而不求證于我,那也是他的選擇。」
「你會為了喜歡上他而裝鴕鳥,就沒有想過他也有擔心的情況?」當局者迷,他這一直被排拒在外的人反而看得清一切。「萬一他氣沖沖的跑去詢問你我說的話是真的嗎,而你的答案是肯定的……那打擊有多大?」他前幾天被那家伙的電話捅了好幾刀,傷口還在流血,這種感覺問他最清楚。
「打擊?生氣大概會有吧,說打擊太Over了!他又不是、又不是……」
「他正好就是!」
「你——」
「他喜歡你!」唐君不是聖人,可現在說的話卻超越凡人所能。
當年他虧欠她,而今又因為他的自以為是,害得她差點錯過真正喜歡的對象,現在他在做的只是補償。
「……你騙人!」
「我從不否認對你的愛慕,拿這種事來騙你太沒道理。」他又不是自虐,更不是借此想超凡入聖!
看著遠方的風箏,唐君心很沉,「知道我為什麼會在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帶你來放風箏?」唉……有些話必須要親口告訴她才行。「因為,有天晚上兩點多,我接到一通他的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