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大笑。「噢!真受不了你!」
「那就是……妳有了。」他笑了,很替她高興。
她笑著瞪了他一眼。「你真是的!連假裝一下不知道,讓人家親口告訴你都不肯。」一想到努力了多年都無法如願懷孕,常常受到婆婆冷言冷語,她就忍不住激動。
她的婆婆有一半東方血統,而且安迪又是他們唯一的孩子,因此結婚沒多久,婆婆就不斷在詢問她的月事有沒有來。
第一年沒懷孕,婆婆就開始不耐了,第二年、第三年……眼見一年一年的過,婆婆甚至逼安迪和她離婚。安迪為了維護她還和家里弄得很不愉快。因為住得近,婆婆甚至常常上門騷擾她,最後安迪索性由東岸搬到西岸。
「多久了?」
「三個多月。可能是我太瘦,還看不太出來。」她開心的摟著小約翰。「安迪說,約翰是我們家的幸運小天使,他一到我們家他就升官,沒多久我就懷孕了。」當初會到育幼院認領小約翰,一方面是安迪想他常到國外出差,她一個人在家太寂寞了;一方面則是他們到育幼院看小孩時,小約翰陽光的笑容。
再來就純屬私心了,因為小約翰是東方人。
她和安迪都很感激葉逢春,因此小約翰除了有安迪一個爹地,他們也讓他叫葉逢春爹地。
每每她看到葉逢春,就忍不住的想起那個將她疼得像寶貝,和她的緣份又何其短的哥哥。
她的哥哥是葉逢春同系的同學,不幸的是,他在醫二的時候因為常感覺到四肢不明原因的疼痛,後來連止痛藥都止不住痛,住院檢查才發覺是骨癌!
扮哥病了快兩年才撒手人寰,原本生活就不算寬裕的家付不起昂貴的醫療費,只得到處跟人家借錢,最後在不得已之下,她只得簽給黑道賺皮肉錢。
這件事本來哥哥不知道,後來媽媽哭著跟阿姨訴苦的時候被他听見了。之後他的病情疾速惡化,在死之前,他開口請求葉逢春,希望他能救她月兌離黑幫,別再賺那種錢了。
九年前的聖誕節,她請他到她家,是因為爸爸和媽媽在哥哥生病時只見過他一次,所以雖然他們都知道有個大恩人,可卻從來沒有好好道過謝,因為葉逢春始終神龍見首不見尾。
九年前的聖誕節也是她和安迪訂婚的前夕,他造訪了她家,還送給她漂亮的紅寶石首飾當訂婚禮,他說,他是代替哥哥送的。
因為有一次在閑聊的時候,哥哥曾提及有個美麗得像紅寶石般的妹妹,如果以後他有錢,一定買來送她!
「妳這幾年真的辛苦了。」
「辛苦的是安迪。我知道他很愛他的父母,可因為我的關系他變成夾心餅了。不過,我想等孩子生下來後,情況能夠改善吧。」
葉逢春啜了口咖啡。「安迪呢?最近好嗎?」
她笑著眨眨眼後說︰「他在台灣出差,這回出差比較久,約莫一個月。」
接了她的話,「所以妳就索性攜家帶眷的也跟過來了?」他好笑的說︰「我就說嘛,一向黏安迪黏得緊的妳,怎麼會出現在這里,還說小約翰想我?說了半天,原來是妳想安迪。」
安娜有些不好意思的臉紅了。「是他不放心我一個人在美國,又想說你正好現在也在這里,還有啊……我很好奇嘛!」
「好奇?」
「好奇是什麼樣的小姐能把你的心捉得緊緊的,不但我好奇,就連安迪也好奇。」上一次和他通電話,葉逢春有提及了一些,說他終于找到那個一直想再見面的女孩了。
「什麼樣的小姐?很平凡吶!」在外人看來,她只是很尋常的美女,只有他看得見她有趣可愛的一面。
「才不!沒真的在一起過,卻能緊緊的把你捉住這麼多年,我覺得她一定長得很美又聰明。」葉逢春對自己的感情一向很低調,眼見他年紀也不小了,一堆優質美女忙著倒追也不見他動心,連她都一度懷疑他是不是哪里有問題。
一直到安迪有個表妹一直向她打听他的事,且大表對他的好感,不得已,她只好代探口風,這才知道他心里一直有個人,而且略說了一些事。
聰明吶?「我承認她很狡猾的。」
「有你狡猾嗎?」她故意眨著她那雙又大又圓的眼楮。
他笑了出來。「是比不上啦,可也挺滑頭的就是。」
「重逢後,她依然是你心中的那朵玫瑰嗎?」安娜笑著問。其實除了距離是愛情的殺手之外,時間也是。幾年前狂戀的對象而今再重逢,同樣是戀戀情深的人不少,可更多的是不再有感覺的。
葉逢春淺淺的笑了,很溫柔,近乎喃喃自語的說︰「在感情上我是個很被動的人,也許因為不是自己想要的,即使知道後頭有人苦追著,我也不曾放緩步伐。遇上那個女孩後,剛開始純粹是因為好奇,第一次邁開步伐跟在她後頭。因為很少追著人家跑,又加上那個女孩似乎有意甩開我,為了不被甩開,我的步伐變快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丟後,我變得習慣性的在前頭尋找她的蹤影。
「多年後我和她再重逢,很無聊的設計了一個『尋寶』游戲,要她照著每一站所留下的紙條提示慢慢的、一步步走向我。看著她照著我留下的線索一步步靠近,很奇怪的,我心底盈滿了滿足感,像是……那一直是我在等待的!
「那一刻我知道在我心中的那朵玫瑰沒有枯萎,就算枯萎也無所謂,她仍舊是我要的!」
「那她呢?」
「她是個……很難纏的家伙!所幸的是,她覺得愛上一個人太麻煩,因此不輕易談感情。」以前不明白她明明就是喜歡他,可為什麼老是躲得遠遠的?後來了解她的個性後,還真的不得不說,她會不會保護自己保護得太超過了?
什麼事情只要會影響到她平靜的日子、安穩的情緒,她不是選擇剔去眼中釘,就是逃得遠遠的。
只是她這回顯然是踢到鐵板了!因為真正的動了心,並不是腳底抹油逃得遠遠的就沒事,那無法抒發的情感反而會不斷的累積。
就像下雪一樣,雪一直下,不去鏟就希望它能平空消失,那是不可能的,除非季節轉換了,要不,它只會越積越厚,越變越頑固。
「听起來有點棘手。」
他一揚眉。「更有趣的是,她知道我心里一直有個人。」
「那很好啊!她知道了你的心意。」
「好像不太好。」
「為什麼?」
「因為她以為我心里的那個人是──妳!」
「咦?!不會吧!」
不會發生的事情就是這麼巧的發生了。
依他觀察玫瑰對他心有所屬的反應,她根本沒想到那人是她自己!現在他更高度的質疑一件事,就是……
九年前聖誕節那天的禮物和之後的幾封信到哪里去了?
寄丟了?不對。寄丟了一兩件也就算了,全丟了?除非是──全被丟了!
他想想,有哪個邪惡的「巫婆」會做這種事?
他想起來了!那個巫婆有個很夢幻、裝可愛的名字──
她叫愛麗絲!
愛麗絲是吧?哈佛醫學院他教過的學生,玫瑰在美國的同居人。
很巧的,真是該死的巧合!他有個死黨和她正好在同一家醫院服務,彼此交情還不差,想找到她算帳應該是不會太難。
第九章
「為什麼搬出飯店?」
葉逢春先將安娜送去跟安迪見了面,再帶他們回飯店時,已經是將近吃晚餐的時間。
原本他打算介紹兩人認識,以行動來粉碎寇玫瑰的「誤認」,可回到飯店經理就前來報告,說她已經離開了,害他只好又追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