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她大病初愈嗎?因為生了病,怕寂寞,因此醒來時發現有人一直陪在身邊,居然讓她覺得心安?
即使這個人是她之前恨之入骨的男人,可現在似乎也沒這麼不順眼了。
對他為了還債所做的一切,她有點……感動!
就在秋陽要轉身進廚房時,寇長命叫住了他,「你的粥……還不壞,只是……可能因為我生了病,喜歡吃味道重一點,蔬菜軟一點,還有米炖爛一點的粥,你可以讓那鍋粥再滾久一點嗎?」
那鍋粥米心沒熟透、高麗菜很硬脆,有點半生狀態,還有他可能把糖當成鹽了,味道,嗯……很有「個人特色」。
秋陽覺得有些疑惑,「之前的那鍋粥也是這樣,我問妳好不好吃,妳還回答『好』呢!」
「……」一鍋味道古怪的粥,她會說好吃?她果然病得很重!
吃完那鍋粥病情居然沒有加重?她突然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有信心了起來。
本來又要進廚房去與那鍋粥奮戰的秋陽,走到一半又回過頭,「對了,寇長命。」
「干麼?」
「妳要不要上樓去加條長褲?雖然妳一點也不吸引我,可好歹尊重我是個正常男人吧!」
寇長命不太明白的低頭一看,膝蓋不自覺的往內縮。
怎麼會!她怎麼只穿一件T恤和內褲?!
「啊!變態!不要臉!」
被穿件內褲到處晃的人罵「變態」!這世上果然沒什麼天理,怪不得滿街不正常的人,到處罵人家神經病!
「不過就是看到內褲又不會怎樣,我還看過妳光著身子的樣子。」
原本奔上樓的寇長命,听到這話又奔了下來,「你你你……什麼時候看的?」
完了!原本想說她不問,他也當作沒這回事,可現在……
他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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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雲霧像是模不著邊際。
寇長命不斷的在奔跑,像是後頭追著她的是牛頭馬面,一股莫名的壓迫感令她幾乎喘不過氣,跑著跑著,她發現前頭有一群人正圍在一起討論什麼似的。
這個時候管他是什麼人,只要有人能讓她月兌離這種無止境被追著跑的惡夢就好,她不想要一個人!不要!
「請問,你們……」她氣喘吁吁的,幾乎上氣不接下氣,她撫著胸口鎮定下來,要把話說完整之際,卻看到一幅令她不敢相信的畫面。
老天──
她看到那群人正圍著一個已然氣絕,抑或是彌留狀態的年輕女子,而那個女子……正是自己!
「赫!」她倒抽了口寒氣,還來不及由震驚中平復,又注意到圍在她身邊的那些人,全是青面撩牙的模樣,還有牛頭人身、馬頭人身的「獸面人身」,不正是傳說中的牛頭馬面嗎?
而一旁身高一矮胖,一高瘦,並穿著一身黑和一身白的……人,難不成是傳聞中的「矮爺、高爺」,所謂的範謝兩將軍,又稱黑白無常?
在黑白無常前的是一頭戴古代官帽,一身紅色蟒袍,手持一支大毫和一本寫著「生死簿」的斯文中年男子。
「判官,生死簿上寇長命的陽壽如何?」黑無常威風凜凜的開口,聲音冷得像結了層冰,他一說話,手中的「勾魂鎖」被扯得發出一連串剌耳的聲音,令人感到-陣毛骨悚然。
「寇長命享年十三,本命該盡了!不過,她本非凡胎,生死簿上的紀錄本不適用于她。」判官嘆了口氣,「原是觀音座旁的小龍女,卻因為貪玩私自打開紅塵鏡而被貶下了凡間。她的多病正是她貪玩的懲罰,要她即使生在凡間,也因為她的體弱多病而無法享受正常人的快樂。」
黑無常聞言,一臉恍然大悟,「啊!您這麼說我有印象了,二十八年前因為天界的『紅塵鏡』大開,受牽連的天女神祇還真不少呢!」
「是啊!那些人也先後受懲投胎去了。」
白無常像是忽然想通了什麼,面無表情的開口道︰「只是,寇長命怎麼懂得以雕刻觀音來祈福廷壽?」本來只有十三年的陽壽,卻因為雕刻觀音而延長了壽命。
判官冷笑,「自是有『高人』指點了。」嘖嘖嘖!了不起吶!明知道小龍女長年伴在觀音大上前,她對牠的容貌自是比一般凡夫俗子更能揣摩,而且雕刻觀音能修身養性,多少控制了曾是頑劣鯉魚精的宿世習氣。
那位『高人』早算準,如果寇長命真能刻出觀音像,那麼她的觀音像在凡間定是極品,為此也大大的提升為她引來生命中「福星」的機會。
她的命格極陰,要鎮得住她,替她延壽,且將她留在凡世中的,只有生辰八字極陽命格的魁星。
「我看她周邊有紅光護體,她的貴人出現了嗎?」白無常又問。
「出不出現又如何?若只是出現,保住她只是短暫的,除非……」
「除非什麼?」黑無常也好奇。
「有什麼方法能讓一個男人守著一個女人一輩子?」
「成親吶!」
「不過,嫁對人與否可就很難說了,要度過這二十八大限,嘿嘿嘿!很難吶!」
判官看了看時辰。「不早了,咱們還要去拘提下一個。」說著一群人消失在一片濃霧中。
寇長命驚駭的看著眼前一切,「不……不見了!」他們……方才的那一大群「人」看不見她嗎?她可是害怕得緊,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她看著仍躺在那里的自己。自己看著自己躺在那里?好奇怪的經驗!她好奇的伸出手去模模自己,手才觸及,整個人像是突然間被拉住一樣。
怎麼會這樣!在一陣尖叫中,她給吸了進去!「啊!」
「啊!」寇長命在一陣尖叫聲中彈坐起來,她咽了咽口水,胸口起伏得像是剛跑完百米,過了好一會兒後,她才慢慢的平靜下來。
方才原來是在作夢!只是,好真實的夢,而且還有劇情的。
判官、黑白無常、牛頭馬面,還有小龍女?她不禁失笑,她平時又不看什麼神怪片,怎麼會作這麼好笑的夢?而且這樣的夢,怎麼好像並不陌生?
她到底昏睡多久了?還記得中午她隨便吃個便當後就睡了午覺,她看著窗外黑壓壓的一片。
不會吧!她睡了一整個下午!
嗯!肚子有點餓了。她赤著腳走下樓,在經過工作室時,忍不住繞進去看了一下她這幾天忙著雕刻的東西。
那是一個很迷你的小木雕,雖才完成了七、八分,可栩栩如生的表情卻讓她笑了。
放下了木雕,她走下樓,空蕩蕩的大房子又恢復了以往的冷清。
她……一直都是一個人吶──
為什麼以往她並不會覺得寂寞,而現在,那種全面襲身而來的孤寂感卻令她如此害怕!
在學生時代,她因為體弱多病,因此常常沒有辦法到學校去,所以她根本沒有什麼聊得來的朋友,甚至還有人說她得了怪病,跟她玩會被傳染。別說是小學那無知的童齡年代了,甚至到了國中還有這樣的傳聞出現。
一直以來都沒有人陪她,唯一的玩伴就是孿生妹妹寇百歲。可她是個過動兒,一刻也閑不住,又愛挑戰危險的事,爸媽怕會傷害到她,很早就把妹妹送走,從此之後,她幾乎就是自己一個人玩了!
雖然後來她很快的又有了一堆妹妹,可她已經習慣一個人玩,雕刻成為她唯一的玩具,唯一的玩伴。
不是已經早習慣一個人了嗎?為什麼「那家伙」才來騷擾她幾天,她就拒絕再回到以往的平靜日子?
大概是她生病了,因此才變得脆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