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奕北慢悠悠的往回走,不知走了多久,身後忽然傳來怪異的聲音,他下意識地回頭看——
本已離開的人突然又出現,而且一反之前氣定神閑的姿態,有些氣喘吁吁的往他的方向跑,沒想到她跑步的速度還挺快的。
「你……」查蜜芽見到他後,立刻向他靠近,微微一皺眉後說道︰「後面。」
啥?再怎麼言簡意賅也要讓別人听懂吧……項奕北見她朝後方看了看,才明白她的意思是後面有人追她。
「我不熟悉這里的路。」她又補充了一句。
所以才會願意搭理他,因為要他帶路嘛……他剛想笑,卻突然瞥見她的左手臂上,有一條正漸漸溢出血滴的傷口!
項奕北輕松的表情一怔,轉瞬間便拉起她的另一只手往前跑,他突來的舉動倒是把查蜜芽給嚇了一跳。
兩人分開才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她就被襲擊、還受傷了嗎?!
對于她,他貫徹平和的態度不去作任何胡亂的猜測和懷疑,只是她受了傷這件事,還是讓他驚慌了一下。
兩人並沒有跑很遠,找到一條小巷子後便躲了進去,查蜜芽習慣性眯著的眼此刻完全閉上,像在閉目養神。
他們肩並肩站著,她的手還被握在他的手掌中,不知道他是忘記了還是故意不放開,直到查蜜芽靜默了一會兒後,緩緩開口道︰「可以了。」
「你確定嗎?」他的手掌順其自然地松開,臉上沒有一點尷尬的神色。
查蜜芽點了點頭,似乎看了他一眼,他不確定有接觸到她的目光,因為看不見她眼里的神采。
「我說,第一次見你像在自殺,第二次見你像被追殺。下一次會是什麼呢?」
「你的笑話很冷。」
「呵呵……」項奕北露出愉快的表情,忽然又指著她手臂上的傷正色道︰「那個……是不是去醫院看看比較好?」
「這個笑話更冷。」查蜜芽白了他一眼。
這種連針都不用縫,抹抹藥水包一包,說不定連疤痕都不會留下的傷口,若真的去了醫院,她大概會被笑死。
項奕北放下滑板,手伸進褲子口袋中模了模,模出幾片OK繃來。只見他動作俐落的蹲下,撕開幾片OK繃,並排貼在她的傷口處,查蜜芽瞧著他的動作,內心多少有些迷惑。
他竟然還隨身攜帶這種東西……
「能妥善處理就要處理,女孩子身上還是不要留下疤痕比較好,好了。」他站了起來,看見她一臉古怪的表情。
「怎麼?我說錯什麼了嗎?」
「那種事我不在意。」她不冷不熱的說道。「何況也有比這更嚴重的傷口。」項奕北的眼倏地一睜,看起來很驚訝,她皺了皺眉,說道︰「不信?要拿證據給你看嗎?」
「不、不用。」他趕緊揮手,雖然有些好奇,但若真的看了,恐怕很失禮吧。
「總之這一次和上一次的事,謝謝你的幫忙。」查蜜芽轉身準備離開。
「沒什麼,只是帶路而已。」他想了想,忽然開口說道︰「你要不要請我喝飲料,當作謝禮?」她立刻回頭面向他,臉上沒有明顯的表情變化,但他覺得她似乎有些震驚,她臉上不太樂意的表情也讓他以為她會一口回絕。
「我沒有帶錢。」半晌後,這句頗為無辜的話才冒出來,她好像也感到有些尷尬,短短幾秒心里已經閃過無數的念頭。
他的要求不算過分,她當然也不是如此不近人情,只是……真的沒有帶錢啊!
「呃……我開玩笑的,你不用介意。」他尷尬了下,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
查蜜芽似乎在內心掙扎了一番,才微微嘆口氣,說道︰「我可以請你喝一杯白開水,如果你覺得無所謂的話。」
「我沒關系的,可是要去哪里喝?」
「跟我來吧。」她暫住的地方離這里不遠,屋內也沒有見不得人的東西,如果一杯白開水便可以答謝他,她就勉為其難招待一下他吧。
項奕北跟在她身後走出巷子,不知怎麼地竟覺得無比高興,總覺得今天的運氣似乎特別好。寶貝書苑制作寶貝書苑制作寶貝書苑制作
她住的地方不遠,是一幢兩層樓的木房子,一樓簡直像是雜物間,她則是住在二樓。
走上二樓,她果然先倒了一杯白開水,遞給他後也不招呼客人,便自顧自地找出醫藥箱,重新包扎起自己的傷口。
她熟練而完美的手法,看起來竟有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項奕北自得其樂的找位置坐下,一手端著杯子,清透的水在陽光的照射不過于明晃晃,有些刺眼。
他覺得她像個美麗的謎,他想保留這份朦朧的美感,所以不想問也沒打算問她的身份來歷。
查蜜芽處理好傷口,合上藥箱,才一抬跟,身體便不自覺地怔了一下,一瞬間以為自己看見了幻覺。
二樓的窗台做得很寬,他靠坐在那里,身體微側看向窗外,他給人的感覺是那樣的寧靜祥和,陽光和風在他身上總能找到歸宿。
這個人身上帶著一股溫暖的氣息,十分引人注目。
他的人,連同身體的脈絡和肌理,營造出的氛圍太舒適愜意了,反而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夢幻般遙不可及,卻深深吸引了她的目光。
項奕北仿佛察覺到什麼,轉過頭時,正好對上她的臉,而她立刻偏開了頭。他不確定剛剛那一瞬間,自己是不是真的看見了,她慣于眯著的眼似乎睜開了許多,縱然僅是一瞥,他也能察覺出那是一雙美麗的眼楮。
漂亮得像夢一樣,讓人追著想再看一次,卻發現怎麼也抓不住。
「包扎好了?」
「嗯。」她仍舊眯著眼回答。
「可以告訴我你的姓名嗎?」
「查蜜芽。」這回她十分干脆的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蜜芽……」這兩個字碾過他的唇舌,在他口中輕輕輾轉了一番。「很可愛的名字。」
查蜜芽怔了怔,似乎感到有些不好意思,雖不好冷著一張臉,但想笑也笑不出來,表情比方才還要僵硬。
不就是個名字嘛……沒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但听起來卻不刺耳。
「蜜芽沒有跟父母住在一起嗎?看起來好像只有你一個人住。」項奕北隨口問道,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她戒備的盯了他一下。
「我是棄嬰。」她的語氣很平穩,只是聲音听起來有些虛幻,有點荒涼。
「對不起!」項奕北立即道歉,看著她的目光仍舊清澈閃耀。
「沒什麼,不必感到抱歉。」大家都已經過了那個用眼淚博取同情的年齡。
「你很勇敢呢,不過……偶爾還是會感到寂寞吧。」
「寂寞?」她低聲呢喃,眼眯得更厲害。沒錯,她總是分辨不清心里那種空蕩蕩的感覺到底是什麼。因為那感覺太濃
郁了,甚至讓她害怕睜開眼楮。
「不過寂寞這種東西,是可以找別的方式來填補的。」
查蜜芽的腦中似乎有根弦被撥動,他的這句話讓她的心口莫名發痛,又沒辦法追根究底那令她心痛的原因。
「蜜芽,真高興認識你。」項奕北不知何時離開窗台走到她跟前,半蹲與她平視,笑容滿面。
「認識我沒什麼好處。」查蜜芽的語氣仍舊不冷不熱,但她知道自己並不討厭眼前這個人,不然不會跟他說話。
「不會啊,我覺得能夠看見你就很高興了,在蜜芽身邊會有一種安定的感覺,很舒服。」
從他口中吐出的清晰詞句,雖沒有很曖昧或煽情的意味,查蜜芽卻听得神經緊繃。不是要防範他,而是對自己不熟悉的事物的自然反應,但看他一臉自在坦率的樣子,她也不想計較心中那陌生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