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美!她童緋璇是有些傻氣,外加一些自戀,可她不會呆到以為自己對他而言真是什麼特別的人物。
許多漂亮的女人總是自恃著美貌而對男人沒有危機意識,最後落得自作多情的下場,這一點她就是比她們多了些心眼。
大概是看了不少悲情的例子,因此,對于男人,尤其是像他這種典型的三高男、花心大少,她更是睜大眼在看。
記得管家曾說過,他挺有女人緣的。而經她這段日子的觀察,他這朵大桃花還真能吸引女人的注目。走在路上女人們的視線紛紛粘在他身上,甚至連點個餐,身材惹火的年輕女服務生都會頻頻向他送秋波,臨走前還不忘留下電話給他。
總之,即使他不去追女人,女人一樣會粘過米,也就是說,女人對他而言是易取易得的。
大概是因為這樣,在他眼中對他毫無興趣的自己就成了稀有動物。所以會傷他男性自尊、是他追女史上大污點的她,他一定想盡辦法「攻陷」。
沒錯,一定是這樣。這九成九是他會追她和大獻殷勤的原因,
不過要是待他把她追到手……那她就等著被一腳踩開了!
嗯,這麼一想,她忽然也想通了他為什麼要強迫自己和他繼續大演愛情肥皂劇,因為她討厭他,自然不可能會自願留在他身邊,那麼他豈不無法乘隙攻陷她不可能為他開啟的心牆,若強留她在身邊朝夕相對,那麼他就有機會了。越想她就越覺得一定是這樣!
這可惡的日本男人!
想我這麼天真可愛、完美無缺的純情美少女——她的傷腿已經復元,又能腳踏實地——會栽在你這渾身桃色罪孽的臭男人手中嗎?甭說門兒都沒有,連窗戶都不給!
香藤日真奇怪地看著她,心想這女孩真有趣,她從方才就神游在自己的世界里,手上筷子夾著龍蝦肉到現在還懸在半空中。
她的表情可真是變化多端,時而笑得像傻瓜,時而仿佛識破別人的奸計而笑得更加得意,時而又是一臉的仇視樣……
「想什麼?」他放下筷子,輕啜一口清酒。
「一定是這樣……」童緋璇仍陷在自己的推論中,忽地目露凶光。
他好笑地看著她,放下了小酒杯。「什麼啊?」
「這個臭男人!」
「你痛恨的男人還不少啊。」他好玩地用手拍了拍她白里透紅、可愛如隻果般的臉。
這下童緋璇反應可激烈了,她整個身子幾乎跳了起來,手上的龍蝦肉也掉了。「你……你干什麼?」
呼!他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
「你方才在發什麼呆啊?」那樣子絕對不是什麼浪漫青春夢。「你的表情好像剛看完一場戰況激烈的武打片。」他有些嘲諷地問︰「戰況如何?」
她橫了他一眼,「要你管。」
她不想說,他也不勉強。夾起了一塊龍蝦往她碗里擱,「你真的太瘦了,多吃一些。」
她已認定他是十惡不赦、心機深沉的壞男人,可對于他一些貼心小動作,為什麼還是有些感動?她嘴里吃著鮮甜多汁的龍蝦,卻因為奇怪的心情而食不知味。
「你對女孩子都是這麼溫柔的嗎?」
「我?」這話多冤枉!他對女孩子溫柔?
她真是太不了解他了,對于女人,他一向習慣叫錢幫他獻殷勤,至于行動上的溫柔,他這個沙文色彩這麼重的男人,該來巴結奉承他的是女人才對。
對她溫柔嗎?奇異地,這個念頭竟是如此理所當然,也難怪他在不知不覺中就如此做了。
「一個習慣對女人溫柔的男人,難怪你對女人那麼有辦法。」
他實在分不清她這話是褒是貶。「你在告訴我,你也被征服了嗎?
她干笑了一聲,「征服?你是指某位女歌手的專輯名稱嗎?」看他听不懂地露出疑惑的眼神,她翻了白眼,「我只喜歡我看中的男子,倒追我是沒用的。」她真是標準的男人婆,壓根忘了自己是女人。
她忘了男人追女人是「常態」,女人追男人才叫「倒追」。不過,這不是重點,她只是想點醒他,她喜歡的男人她會自己大方地前去告白,不會等人來征服。
身為二十一世紀的新女性就要有愛大聲說,不要晾在一邊坐愁紅顏老,怨月老老眼昏花,怪丘比特拿箭的角度出問題。
香藤日真已經漸漸習慣她的說話方式,他挑了挑眉,「那正好,你這一點倒是和我挺像的。」
「什麼意思?」
「別人送上門的我不屑,就喜歡自己看上的。」他在說後面那句話時,心中忽然若有所悟。
初見童緋璇的時候,他原本沒什麼心動之類的感覺,大概只覺得過女孩長得真是漂亮,同時為她粗魯的性子感到惋惜。但曾幾何時,他竟然在她身上感受到別的女人不曾帶給他過的新鮮感,更特別的是,被他視為她身上最大敗筆的「粗魯」,意外地
令他感覺到她不同于別人的天真清純,看她是越看越順眼。
「別說你愛上我。」
「愛在心里口難開是很殘忍的事哩。」他像逗著她玩似地直盯著她瞧。「如果我告訴你,我喜歡你,你會怎樣?」他告白的方式和他在商場上的作風一樣,干脆利落。
男女關系他一向十分敏感,處理的方式也干脆,否則怎麼在花叢中持得住貨銀兩訖的規則,而不沾上一絲一毫的感情糾葛,在女人堆里染得一身腥?
他的秘訣就是︰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清清楚楚。
「倍覺受辱。」她拒絕的方式也是不拖泥帶水。
「很受傷呢!」他第一次被女人拒絕,心里還真是有些小沮喪。「你常拒絕異性的追求?」看她拒絕得毫不猶豫,想必之前已經有許多悲情男給她累積經驗了。
「不,我第一次拒絕人。」她很誠實,想了想又說︰「倒是我常被異性拒絕。」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香藤日真快吐血了。「你的意思是我不如那些拒絕你的人?」雖然他並不覺得外在條件高人一等有什麼了不起,但此刻他實在不怎麼相信世上還有男人會比他優秀。
「起碼我沒看上你。」
他有些哭笑不得。算了,各花入各眼,一樣米養百樣人,有人聞到臭豆腐味忙掩鼻而過,有人還恨不得沾得一身臭,一生永追隨呢。
「你眼光獨到。」可他仍忍不住地語帶嘲諷。
說到這個,童緋璇心中雖有自己推論出的答案,卻也想問問他。「那你呢?你說喜歡我我是不相信啦,不過暫且當它是真的,但你為什麼喜歡我?」
她都不相信了,那他答案也不必因得太認真。他惡作劇似地開口,「沒男人供你談個浪漫的戀愛,我是抱持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慈悲心來追你的。」
這男人還挺毒的。她不高興地拉下臉,用紙巾擦了擦嘴,「我吃飽了,謝謝你這頓豐盛的晚餐。」她方才怎麼會覺得他還挺溫柔的呢?才一會的時間就原形畢露,和他相處久了,對心髒不良。
「這麼快?」他當然知道她不高興,因此胃口沒了。「飯後還有水果和茶點,不用一些?」
這麼說時,和室門被推開,穿著傳統和服的老板娘親自端來了水果,暫且中斷他倆的談話。
她笑盈盈地說︰「香藤先生,今天的料理還好嗎?」香藤日真是這里的常客,怠慢不得的。
「不錯。」他順道示意她結賬了。
「那您慢用。」忽地,她像想到什麼事似地又轉了回來。「呃,香藤先生,您記得山根小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