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湛一直看著她,她始終把臉偏開,避免兩人的目光接觸。
「坦白說對于那些事我不需要去了解,所以枝微末節也不打算追問,我只是想問你結果。」他的語氣听上去並沒有她預期中那麼生氣。
左非魚緊緊的抿了抿唇,半晌後才冒出幾個字。「既然都知道了,還有什麼好問的,想怎樣直接說好了。」
「沒想到你這麼干脆。」柴湛靠近她,好似要將她看個仔細。費華蓮說得一點都沒錯,小魚不適合當罪犯。
左非魚有些納悶他的舉止,柴湛的行為未免太怪異,她搞不懂他在想什麼,要責罵、要發火就快點,這樣不挑明了說的態度才讓人志忑。
「那些事,是小魚你做的嗎?」他問了,他終于開口問了,可是詢問的語氣似乎過于輕松。
「沒錯,是我。」左非魚本想更大方的承認,在他的瞪視下,卻感到自己有些中氣不足。
她如此簡單的回答,讓柴湛啞然之下有些想笑,禁不住敲了敲她的額頭,責備道︰「你也承認得太理直氣壯了。」
「是啊,目前我還沒覺得自己有什麼錯,你現在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都是我做的,很討厭我吧?要跟我離婚了嗎?」左非魚突然一口氣說出一連串的話,看樣子是憋了很久。
「離婚?’柴湛的語氣忽然變得沉重,手一伸,輕櫃住她的下顎,將她的臉扳向自己,眼對眼盯著她。「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湛哥……」有點恐怖,他的眼神好像要吃掉她一樣,眼前這人是她老公吧?「我只是問問你的意思。」
「你安心吧,這輩子我都不會跟你離婚的,不但不離婚,我們還會相親相愛很久很久。」
為什麼他說的話讓她听起來覺得有點毛骨悚然……左非魚禁不住哆嗦了一下,精神一振,搖晃著腦袋擺月兌他的手。
「不要再諷刺我了!你已經知道我做這種事,知道我不是你喜歡的那種人,你還……」
「小魚。」柴湛忽然溫和的打斷她憤然的叫喊。「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心里很清楚,我們不是一直都在一起的嗎?」
他看她的眼神依舊那樣柔和,他的聲音中也沒有她害怕听到的厭棄,湛哥的樣子看起來似乎一點也不介意她的所作所為,她突然好想撲過去抱住他,哭個死去活來。
「你真的清楚?可是就算在一起,你仍舊不知道我是個很差勁的人。」左非魚瞪著他,呼吸急促。
以前,她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好,不認為自己的性格糟糕,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詆毀自己,這樣否定自己,感覺好挫敗。
「你這樣貶低自己,很開心嗎?為什麼我說的話你要懷疑?」柴湛的語氣不冷不熱,看她的目光卻變得十分凌厲。
「不開心,可是因為你,我變得越來越愛計較,越來越搞不懂,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做那些事又有什麼意義。」她用雙手蒙住瞼,柴湛卻一把將她的手拉下來。
「傻瓜,我有譴責你嗎?有打你、罵你嗎?小魚,你不要自作主張的斷定我的想法。」
「我也不想自作主張,可是與其讓你判刑,不如我判自己死刑,一了百了。」她的樣子像要趕赴戰場殺敵的士兵。
「不是說了要談一談?」柴湛耐心的說道。
「談?是不是就能談出我期望的結果?」
「能。」柴湛極其肯定的回答讓她愣了一下,雖然他的反應確實跟自己所預料的不一樣,可是……
「對不起,讓你一個人承擔了太多的壓力。」是他的疏忽,將她一個人丟在家里,沒有顧及她的感受和想法,還堂而皇之的說是為了她好。
左非魚頓時傻眼,仿佛听到了驚天動地的話,下一秒小嘴一癟,原先倔強的表情整個垮掉了。
「我可以相信你說的話嗎?湛哥你沒有騙我嗎?」她急促的連連發問,讓柴湛有些啼笑皆非。
不得不承認,就某方面而言他確實驚訝,雖然之前自己已有感覺,但真的攤牌時,對她還是感到新奇,畢竟他老婆在大家面前扮乖乖牌扮了這麼多年。
「人難免會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我老婆雖然像洋女圭女圭一樣乖,但偶爾發發脾氣也是很正常的。」他現在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左非魚听他這樣一說,腦袋有些暈眩,可以用這樣的理由將所有的事全抹殺掉嗎?而且開導她的人竟然還是他?
「嗯,有幾分道理。」可以這樣想嗎?雖覺得不對勁,但她心中的暗黑小宇宙逐漸消失,沒注意到柴湛有什麼不一樣。
「可是小魚有哪些興趣相愛好,卻從來沒有告訴過我。」柴湛的眼中晃過詭譎的光芒。
他現在只想解決小魚跟他之間的問題,至于她做過什麼,那不重要。
「我不敢,何況想告訴湛哥也沒辦法,你那麼忙,加班加到回不了家。」
左非魚嘆了一口氣,無論是他之前的回避,還是她之後的惡作劇報復,都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或許,他們兩個人真的需要好好談一談。
「結婚後你總是避開我,雖然是夫妻,見面的次數卻比結婚前還少,所以我才想你是不是後悔了,我想你其實並不想跟我結婚,是逼不得已才娶我的。」她干脆坐在地板上,抱著雙膝悶悶的開口。
「可是我很不甘心,我那麼喜歡你,甚至不惜主動要求一畢業就跟你結婚,那麼想要跟你在一起,你如果不喜歡我就應該早點說。」
「等等!」柴湛迅速抓住她話中的某個點。「你說主動要求結婚?這是什麼意思?」
「畢業之前,我就跟父母煽風點火,暗示他們我想要馬上嫁給你,然後我爸媽就很積極去你家討論,所以我們才會那麼早結婚,湛哥你多少有些不情願吧。」
左非魚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著,她想起昨天他那位學妹說的話,或許自己當初確實太霸道,耽誤了他。
「你為什麼沒跟我說過這件事?」柴湛的口氣有些急促,甚至有些氣急敗壞,他倏地蹲,捧起她的臉。
「這種事我怎麼可能說出口,我怕你嫌棄我。」左非魚有點不敢看他,因而錯失了柴湛臉上精采多變的表情。
「你們那麼喜歡我當公主,我又很怕自己懶散叛逆的個性暴露出來,我心里面總是有一些陰暗的想法,如果被你們知道後,不知道會被唾棄成什麼樣子。」
「小魚,你應該更坦白的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如此一來,就不會害他白白浪費了那麼多時間。
「因為我很怕啊!」左非魚有些欲哭無淚的大叫一聲,仰起臉,可憐兮兮的瞅著他。
「我很怕湛哥你會討厭我,連我都覺得有些受不了自己,湛哥一定也不會喜歡的,我只要一想到你會厭棄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左非魚口沒遮攔的說著,既然已經到這個節骨眼上,就算被他討厭,她也要將自己的心意傳達給他知道。
「你這呆瓜在想什麼?我喜歡你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討厭,我不是一直都說,我們會在一起天長地久嗎?」柴湛緩和了語氣,一把將她抱進懷中,撫著她的頭發。
被他口中那句‘喜歡你都來不及了’刺激到,左非魚一時愣住,真的變成呆瓜了。
「你多少相信我的決心吧。」
「這不能怪我呀。」想起之前她就感到無限哀怨。「結婚後湛哥變得很奇怪,對我小心翼翼、時冷時熱,甚至躲到公司不回家,也從來不一起過夫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