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為什麼這些日子老發生一些恐怖的事?唐沐荑到此刻仍不明白。
先是和爹爹到京城後走丟了,然後給壞人帶到窯子賣身,現在好不容易找著機會逃跑,卻又發生落水事件!
不行!她一定要活著回去!一定……上蒼像是感動于她的求生,在她快絕望之際,她的手忽地捉到一條穩固雄健的「柱子」,這回說什麼她也不松手了!
不放、不放!死都不放,她下定決心和柱子共存亡!
于是,她沿著「柱子」奮力的往上攀爬……直到確定自己已經遠離水面了,這才安心的松了口氣,睜開眼來。
眨眨眼她看到……看到一張好看得不得了的臉,對方正以似笑非笑的玩味表情看著自己。
沐荑才十歲,自然還不太懂男女間曖昧的情僥。可對方真的長得好俊!她第一次看到那麼好看的公子呢!大概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吧?她的心忽地卜通卜通的狂跳著,略有女性自覺的紅了雙頰。
這是不是家里那些丫環姐姐口中的「少女懷春」?不會吧!她才十歲,還只是女童,連「少女」都還稱不上哩!
只是,他們兩人怎麼靠得那麼近啊?近到她都可以感覺到這個大哥哥的呼吸,甚至是體溫!
「你的手可以松開些了嗎?」敏抱著她有些無奈的苦笑。「你快把我勒死了!」老天!她的手勁根本不像小女童所有,倒像是練家子。
這小家伙家不會是開武館的吧?
看她落水時,他原本是想將她撈上岸的,怎知他才到她身邊,什麼動作都還沒來得及開始,她就已經拚命的攀附至他的腿上。更有趣的是,她還學猴子上樹般的往上爬,最後雙手一抱,就這麼緊勒著他的脖子不放了。
勒……勒死了?沐荑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正緊勒在他的脖子上。「對……對不起!」她趕忙的松了手,尷尬不已的垂下頭,竟發現他結實的胸前傷痕累累,捉傷、掐傷青青紫紫的。
這些不會都是她的杰作吧?
「這是我……抓的?」
「你不會認為是我自殘的吧?」他略帶苦笑的反問。
「我……我怎麼沒有知覺?」太可怕了!她沒事把人家傷成這樣。
「因為被抓傷的人是我。」他發現逗著人玩可以得到很大的樂趣。
「我……」怎麼他的話听起來讓人覺得有些不正經?哥哥曾吩咐她們要小心外面的男人。
想想也對!會到這種地方來的人,十之八九是,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有了這種想法後,沐荑的警戒心突地升高。
不意,敏忽地抱著她飛躍上岸,順手將一件披風環上。在沐荑不明白他這麼做的動機,要開口問個明白之際,他用手覆住她的口。「別說話,有人來了。」
這時她也清楚的听到外頭有喧鬧聲。
「格老子的!那死丫頭還沒找到嗎?」一個粗魯的男聲說。
「十幾個大男人找一個女娃找不到,說出去會給人笑死。更何況,那女娃可是劉嬤嬤花了一百兩銀子買回來的,萬一找不回人,咱們準備喝西北風吧!」
「少廢話了!還有什麼地方沒找?」
「就剩沐軒了。」
「沐軒里有人嗎?」其中一人問。
「劉嬤嬤沒特別交代,該是沒人吧。」于是一群人逕自闖入沐軒打算搜人。
「死丫頭,出來!」他們一步步的朝著敏所在的方向走去,室內氤氳的水氣使得他們幾乎看不清楚數步開外的景物,待他們看清楚時,已是和敏正面對上了。
頎長傲然的身影,盡避只是背影,那些保鏢仍是一眼即認出站在那兒的是何許人。
天!抱親王府的小王爺!
初初見到時,因為沒料到沐軒中會有人,眾人怔了怔,這才急忙跪倒。
「奴才……奴才不知道小王爺在此,這才闖了進來……」禍闖大了!「奴才……」帶頭的人嚇得連話都講不全。畢竟惹怒了皇族人那可不是好玩的。
「本王在此休憩,你們都退下去。」
「喳。」
確定他們走遠後,敏才拉開披風。「小家伙,你可以出來了。」他將披風往她身上一環,離了暖泉,四周的空氣是很冷的,小孩子的身子一向不若大人耐寒,更別說她現在全身濕透。
能呼吸到外頭的空氣真好,只是,還真有些冷!沐荑拉緊了披風。
松了一口氣,她抬起頭,正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敏雄健的身材吸引了她的視線,方才在水中只看到他赤果上半身,如今……他的小骯上怎麼長了一叢……毛?卷曲的。
幻覺!一定是幻覺!呵……她不可能看到那東西的!她用力的眨著眼,想把眼中的景象眨去,可怎麼也辦不到。
沐荑杏目圓瞪的看著那叢毛,心跳加速到她幾乎不堪負荷,然後毛的下面是……「啊!」家中亦有兄長的她想,她大概知道那是什麼。受刺激過度的她白眼一翻,頭往後仰,昏了過去。
十歲的那年,她純真的心靈被污染了……
第一章
乾隆十年杭州一副繡架,一針一線在手,少女專在凝神的看著眼前的景物。盡避一身當朝小爺兒的穿著,那張花兒也似的芙蓉臉仍較真正的男子柔美太多。若她真的是男子,那股媚態和水柔,只怕連漢帝的男寵也及不上。
縴秀的柔荑在繡布上來回忙碌著,試圖把美景借由巧手留于白綢上。她的神色愉悅,嘴角微揚著,仿佛能從刺繡中得到最大的快樂一般。
「小姐啊!」旁邊作書僮裝扮的丫環忍不住開了口。
「我說過,出門在外叫我公子。」她的視線仍沒離開過繡架,一雙白皙透明的柔荑仍忙碌不已。
她就不能停下那雙忙得令她眼花繚亂的手來正視她一下嗎?碧蘿臉上有著小小的哀怨。
當初真是跟錯了主子,要是跟了大小姐或是三小姐,人家現在正攜著丫環「雲游四海」去呢!
哪像她?好不容易小姐請來一向不太管事的老爺到繡坊坐鎮,以為她也要帶自己到處走走、放松一下緊張的心情,沒想到,她是為了躲開交貨時間未到,卻三不五時到繡坊騷擾的客人,想找個清靜的地點繡畫,這才離開家到距離唐府有一段路程的客棧暫居。
可憐噢,跟了這有工作狂的二小姐,連出門在外都是為了工作。
說起她的主子,可是她見聞過最可怕的工作狂。她只要上了繡架,便會廢寢忘食的致力于完成繡畫一事,狂熱得已經到了忘了自己是「人」的地步。借問,凡人能夠數日不吃不喝的拚命在繡架上工作嗎?不要懷疑,她就能!
天!她還真是上了繡架就像一尾活龍。
「小……公子啊!打從咱們到這客棧來已經第三天了,這三天中你除了吃飯、睡覺、如廁外,可是半步也沒踏出這房門哩!」連房門都沒踏出,更甭說出客棧去賞景了。
「我們到這三天啦?」她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
最可怕的是小姐整天刺繡,老覺得日子過得快!而陪在小姐身邊幾乎沒事做,閑到數了不知道第幾回手指,甚至連頭發也想拔來數的她來說,那可真是度日如年!
反正跟在這「江南第一繡才」的二小姐身邊,她是形同廢物,一點存在感和成就感都沒有。
「好小姐……」
「公子。」沐荑不忘糾正她。
「咱們第一次住到外頭的客棧,不乘機出去走走,看看人人口中的天下絕景,你不覺得可惜嗎?」唐府位在杭州,可她和小姐的活動範圍只有繡坊和唐府兩地,根本沒去過人人贊不絕口的風景名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