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真的,當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我以為冉大哥終于出現了,還開心得不得了,誰知道……」
「我和他……差很多?」他暗示的問。
「樣子幾乎分毫不差,不過看得出來,你比他過得好。」她橫了他一身高級的西裝革履一眼。「SEM未來的總裁呢!」語氣中嘲諷的味道頗濃。
楚倫失笑,心想,他過得好也有事啊!「除了樣子,其他呢?」
「性子南轅北轍。」她又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一個是自命風流、行為輕佻的富家子,一個則是穩重謙虛、溫柔深情的大學王子。」
「還差真多。」
「那當然。」說到這里,她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然後嘆口氣搖搖頭。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的冉大哥已經不再是你印象中的冉大哥了,他可能成了我這個樣子,這樣你還喜歡他?」
「像你這樣?不會吧?」她的表情相當滑稽。
她看他的樣子還真像在看一條害蟲。唉,如果讓她知道,冉熠等于楚倫,也就是他們是同一人,她會不會想不開啊?
「我是說‘如果’。」
「如果……」她想了很久,「好可怕的問題,我無法回答耶。」
「那你只怕要有心理準備哦,九年的時間不算短,足夠改變一個人的個性了。」他話中有話的說︰「也許,從前的我也不是這個樣子的。」
他認真的語調和平時說話時嘲諷的調調差太多,路羽然忍不住抬起頭看他。這一看,赫然發覺他的眼神好遙遠。
遙遠到……她不可及的地方。
從這角度看他,她仿佛看到了九年前的冉熠。他總是以好認真、好真誠的心去面對任何事物……一瞬問,路羽然把冉熠和楚倫的影像重疊了。
☆☆☆
美國下雪了!
路羽然站在別墅的落地窗前看外頭由天而降的白雪。她是個很怕冷的人,因此,從小到大雖有多次出國的經驗,卻每每選在其他季節,錯開會下雪的冬季。
第一次看見雪,她的心情異常的愉快。原以為會把人凍得死去活來的氣溫,也因為室內暖爐的關系而有了改善,甚至感到一室的溫馨。
這是到美國的第二天。原本以為她又得七早八早起床,跟著楚倫到公司去開會,可待她醒來已近十點,楚倫早就到公司去了。听別墅的老管家溫特說,他在出門前還吩咐他們不要叫醒她,讓她好好睡一覺。
咦,他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有人性了?
既然他難得有人性,她自然就樂得偷閑一回。
用過早午餐後,原本她打算到外頭走走,可才拉開門,外頭的冷風迎面而來,她又乖乖的將腳縮回來,她這只怕冷的動物才不想凍死在異鄉。可是她又太無聊,于是便听從管家的建議,到楚倫的書房看書打發時間。
哇!看不出來那登徒子是只書蟲,他的書房大得離譜,好像是小型的圖書館,不過,里頭還是以商業書籍佔多數,就連雜志也都是一些商業期刊,她原以為會看到的公子、閣樓等雜志,沒想到一本也沒有。
真不愧是楚倫,藏得真好!
幾個大書櫃滿滿的原文書,她又往後走,然後她很訝異的看到一個書櫃中擺滿了中文書。仔細一看,那些書全是國內大學法律系的指定用書。
楚倫不是前些日子才回國,是個ABC嗎?那麼也該是在美國受大學教育才是,怎麼他的書櫃里有這些書?
她這麼想時,忽然想到來美國之前,她在楚倫公寓樓下看到的那個美人。她是……是冉熠的法律系學妹!
她終于知道為什麼會對她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了,因為當年那女人是姐姐的情敵。有一陣子姐姐帶著她去赴冉熠的約時,那個美女三不五時就會借機出現,弄得姐姐怒而拂袖而去。她會對那美女印象深刻大概是因為如此吧,她好像叫什麼麗……崔明麗吧?
只是她為什麼會認識楚倫?而且那時他說她是他大學時的學妹……崔明麗是法律系的,那麼說,楚倫也是法律系的嘍?而冉熠當年念的也是法律系……楚倫和冉熠之間,似乎有那麼一些恰巧的聯系。
一種奇特的感覺竄入路羽然的腦海,她推開書櫃的玻璃門取出其中一本六法全書,直覺的翻到書的末頁,然後她看到和九年前冉熠送給她的卡片中一樣剛健雅逸的字,上頭簽著「法律系冉熠」。
她手中的六法全書掉落地板,從里頭滑出一張相片,她趕緊蹲子將相片撿起來。
陳舊的相片中有三個人,一個是冉熠,一個是姐姐,另外一個夾在他們之間的,自然是每一次他們約會時總是哭鬧著要跟去的自己。
路羽然的腦筋渾噩成一片,口中喃喃的念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在她思緒紊亂之際,管家溫特推開門,端進來熱騰騰的女乃茶。
看她呆呆的站在另一端的書櫃前,溫特微笑道︰「我叩了門,你沒回應,我就直接進來了。看什麼看得那麼入神?」
她打從第一眼就喜歡這東方女孩,像個搪瓷女圭女圭似的。听說她是個大學三年級的學生,可是以西方人的眼光來看,她的模樣像是國、高中的孩子一樣。
「過來喝一些女乃茶暖暖身子吧,我沖的女乃茶可是有口皆碑的哦。」
路羽然拿著相片走過去,她必須把心中的問題弄清楚。
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溫特小姐,有件事想請問你。」她拿起裝著熱女乃茶的杯子溫暖發涼的手心,分不清是真的冷,抑或是情緒波動太大。
「如果是問楚家的事情,我知道不少哦,我在楚家幫佣二十幾年了。」她點燃溫茶用的臘燭,把瓷壺放在其上保溫。
路羽然將相片拿給她看,「楚倫……呃,楚先生他有沒有什麼雙胞胎兄弟?」
溫特看了一下相片,「這是楚先生在未來美國之前的相片吧?」她很肯定的說︰「楚先生是我們家老爺惟一的兒子,他沒有其他兄弟。」
那也就是說,楚倫就是……冉熠?
天!這玩笑未免開得太大了。
「他不是在美國長大的?」
「楚先生是拿到大學文憑才到美國來的。」忽地,溫特壓低聲音,「因為他不是老爺元配夫人的兒子,因此在夫人還活著的時候,他根本沒法子進楚家門。」
「那後來……」
「後來楚先生的生母死了,可能是可憐這孩子吧!再加上不久後,一直反對他認祖歸宗的夫人也死了,而楚家年輕的一輩又沒有比較優秀的人才足以扛下SEM的重擔,因此楚先生才被找回來。」
路羽然終于明白,為什麼後來她曾試著打探冉熠的消息,可總是半點收獲也沒有,原來後來他到美國來了。
想知道冉熠到美國來後日子過得可好,于是她問︰「他到美國來以後,一切都還順利吧?」
溫特嘆了口氣說︰「他剛到美國來的時候,楚家的每個人,除了老爺之外都當他是外頭的野種,根本沒有人願意承認他,甚至有時還會使手段陷害他。我印象中最深刻的一件事是,夫人娘家那邊的一個佷少爺因為嫉妒楚先生的受重視程度,還曾唆使人綁架他,打算撕票。」
「他沒受到什麼傷害吧?」楚倫能活到現在,那表示他沒事,可是當時呢?他可有受傷?
「那些歹徒在他身上留下不少傷痕,不過,後來他還是逃出來了。」她又嘆了口氣,「不過自從那件事之後,他的性子就變了,變得陰鷙、冷酷,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別人根本探不到他心里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