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允歡噤若寒蟬,他那句話怎麼听都帶著嘲弄的調調。
「怎麼你今天特別安靜?」他向服務生要了一杯熱藍山和一大堆蛋糕、甜點,這才將視線調回她身上。
他不好甜食,可他知道那十余種甜點對她來說絕對只是小意思。
「你現在怎麼會出現在這里?不是和羽然有約嗎?」
冷寒袖挑著眉一笑,「我已經見過你以人格擔保,非要我一見不可的人物了,接下來的時間,我想和我想見的人見面,不可以嗎?」
「想見的人?我嗎?」余允歡憨憨的問,心跳頻率瞬間加速。
「你說呢?」不可否認的,和她在一塊的時候,他真的很開心,她好像天生就有一股令人心安的特質。
尤其她笑的時候,會讓他想起馨蘭。
一個他至今惟一真正愛過,名字始終烙在他心坎上的溫柔女子。
「應該不會是我吧。」她一向是個不太會做夢的人。
「我一直想見的人就只有一個——那天我在宴會上認識的路羽然。」這位小姐的裝傻能力真不是普通的強,都這個時候了,她就是打死不承認她是宴會上那個食量驚人的大胃王。
「那你現在就不該出現在這里。」余允歡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叉子一叉,吞下一大口蛋糕。
冷寒袖眯著眼看她,笑容中帶著危險訊息。「你知不知道……」
「嗯?」她手一動就很難停得下來,雖想集中精神听他說話,可蛋糕實在太誘人了,她忍不住的一口接一口。
「你吃東西的樣子和那天在宴會中出現的路羽然很像。」
「嗯……」她吃太大口了,差一點噎到,于是端起咖啡準備入喉,「對不起,你方才說什麼?可不可以再重復一次?」這女孩听人說話習慣遺漏重點嗎?沒關系,他就挑重點說,讓她想漏听都沒有可能。
「我說,你就是路羽然。」夠直接吧?且看她怎麼回應。
這一回余允歡听得很清楚,在過度受刺激的情況下,她剛入口的咖啡直接「噗」一聲噴出去,前方的玻璃上點點滴滴全是咖啡漬,口中剩的則流進氣管,嗆得她眼冒金星。
「咳咳!你……」她一只手指著冷寒袖,久久說不出話來。
「我什麼?」他被她和路羽然騙了那麼久,現在可以扳回一成了吧?「我限你在我數到三之前把話說清楚。」
這男人……可惡的男人!「咳!你、你沒……沒人性……咳咳……」她決嗆死了,淚水都快掉出來,他還逼她說話!冷寒袖不理會罵人的她,悠哉的數著數字。「一、二……」
「我不是……路羽然……」呼!喉嚨總算舒服一些了。
「我知道你不是路羽然,更知道那天出席宴會的路羽然不是她。」
「你……你在玩排列組合游戲嗎?」余允歡听出不對勁,故意顧左右而言他。
冷寒袖好笑的看著她,「還裝?」真不知道這女孩子心里是怎麼想的,無聊的烏龍劇可以玩那麼久。
「你……說什麼?」她把頭壓低,打算站起來離開。
冷寒袖早先一步拉住她的手,臉上有著壞壞的笑意。「我第一次這樣被女孩子耍得團團轉,面對這樣的‘第一次’,你怎麼能夠如此一走了之?」
他曖昧的話讓余允歡臉紅心跳。什麼第一次不第一次的,這樣的話听得叫人想鑽進地洞里。
「我……我沒有耍你。」
「我被騙卻是事實。」
「那是始料未及的。」她參加宴會也不過圖一頓大餐,誰知道會招惹上他這大人物,而且後來還拗了他不少東西吃。
「如果我沒拆穿你的身份,你打算瞞我多久?」
「到今晚為止吧。」她終于抬頭看他,「我要你去見羽然,其實就打定主意不再和你有任何牽扯了。」不知道為什麼,她對冷寒袖的感覺十分特別,不像她從前對其他男同學的觀感,這令她覺得新鮮,也感到一種不安。
「為什麼?」
「總覺得我們的世界相差太多了。一個是醫學系學生,一個是企業界大總裁,天!
好遠的距離。」
「我是外星人嗎?」冷寒袖不喜歡她對他的疏離。
「不是這個意思。」
「你和路羽然是好友,我和你也可以是,不是嗎?」
「是這樣沒錯,可是……」
「別可是了,就這麼說定,以後咱們可以說是朋友了吧?」
余允歡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想了一會兒她還是忍不住問︰「你……對我騙你的事真的不在意?」她很清楚有些男人氣量十分狹小。
「生氣,怎麼不生氣,為了表示你的歉意,就請我吃頓飯吧。」他這輩子還難得吃「軟飯」呢。
「請你?」請大總裁吃一頓飯,她要勒多久的褲帶?一個月,兩個月,還是半年?
看得出余允歡面有難色,冷寒袖隱約猜出她的困難,于是他主動提議道︰「咦,巷子口那家路邊攤賣些什麼?生意似乎不錯。」
他從小到大沒在路邊攤吃過東西,挺新鮮的。
「那家?」不會吧,他想吃路邊攤?
她無法想象一個西裝筆挺的人坐在那種地方吃東西的樣子,而且冷寒袖的氣質和感覺更不屬于那里。
「是啊,那里賣什麼?」那些東西應該很便宜,在她付得起的範圍內吧?
「麻辣臭豆腐、大腸面線、黑白切……」外加三不五時出現的蒼蠅和蚊子。
「什麼是黑白切?」很特別的名字,從名字還真猜不出它是什麼食物。
「豬頭皮、豬牙齦、豬耳朵……反正是一大堆鹵味切成一盤。」
「沒吃過。」听起來很恐怖!「不過,生意不錯那表示應該很好吃。」這回就當舍命陪君子了。
「是很好吃,可是……在那種地方用餐,我怕你會不習慣。」有錢人不都是最注重衛生,偶爾看到一只蒼蠅飛過還會呼天搶地的?
「你常去那邊用餐吧?」
「嗯。」
「你都能吃,我會吃不得嗎?」他拿起帳單,「走吧。」
望著他的背影,余允歡心想,他真的要去吃嗎?一個企業名人西裝筆挺的坐在路邊攤大啖豬頭皮?
天!那是什麼畫面?
☆☆☆
有人說學校是最單純的地方,可在那種地方,流言依然避免不了,因為有人愛听,而有人愛說。
「喂,你們听說了沒有?」
「又有什麼新八卦嗎?」有人開講,自然有人豎起耳朵听。
「什麼八卦,那可是我親眼目睹的哩。」那人頓了頓又繼續說︰「就是醫二那個大胃王啊,我最近老看她上一部名車哦。」
「她不是和中文三的大美人是好友,那女的不就開了一部紅色的SAAB跑車?你不會是看到大胃王上了她的車吧?」他也看過啊。
兩大美人一塊出現的感覺的確很養眼。
「不是,她上的是一部最新款的法拉利跑車。」
「又升級啦?」旁邊有人附和著。
「車子升級,連身邊的人也升級了哩。」像是迫不及待,他又繼續說下去,「上一回我終于看到銀色跑車里的人物了,哇!你們知道是誰嗎?是旭騰的總裁冷寒袖。」
「不會吧?她那麼有本事?」冷寒袖不是三十不到就榮登美國時代雜志專欄人物?
「大胃王號稱醫學系系花,怎麼會沒本事?更何況……」他的語氣大有不屑之意,「現在的女人只要床上功夫磨精就夠用了。」
「哇!那大胃王一生吃喝不愁嘍。」
「你以為哪個男人養得起那食量奇大的怪物啊?」他低頭看了下表,「喂,上課十分鐘了,快進教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