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長得那麼好看,會不會有此罪惡?幸好他有兩道濃黑飛揚的劍眉稍稍壓制了陰柔感,那股英氣該只有男人才有。
「你是誰?怎麼知道我老夾這些東西吃?」
男子臉上沒什麼表情,他略微一挑飛揚的濃眉,「你這種吃法,很難不引起注意。」
一個女人能有兩個正常男人的食量實在很驚人,而且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她似乎還沒吃飽,也許她有三個甚至四個男人的食量。
呃,她怎麼覺得他的話有些殺傷力?「能吃也不對嗎?」
「不是不對,嗯……該說你很特別吧,很少女孩子在這種場合能表現得像你一樣自然。」女孩子就算再能吃,在這種「相親」場合也會努力使自己少吃一些,維持一下形象,可眼前這女子正好適得其反,她拚命吃的樣子好像惟恐在場者不知道她是個大胃王。
這女孩……很有趣。
「想吃就吃嘛,我為什麼要裝得自己不能吃的樣子?」
「也對。」他抿了下嘴,算半同意。「不過,男人似乎都不太喜歡太能吃的女孩,參加今天這種宴會,你不怕……」
「男人被我的能吃嚇跑了?」余允歡看他一眼,替他接了話。然後她笑道︰「我才不怕哩,醉翁之意不在酒,男人在我心目中還比不上這塊燻鵝。」
民以食為天,至于爭男人嘛……她沒興趣。
這女孩真坦然。冷寒袖看夠了女人在男人面前惺惺作態的樣子,她的自然天真令他感受到另一種風情。
這是很純、很真的感覺。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上打滾久了,他早忘了這種感覺,卻在今天意外的感受到。這也使得他對眼前這純真自然的女孩別有一份好感。
「听起來男人很沒地位呢。」他自信的臉上有著挖苦的神情。「女孩子對愛情多少有些憧憬,你沒有嗎?」
余允歡叉起鵝肉咬一口,努力的想了一下這個她之前想都沒想過的問題。「憧憬?」
她難得花腦力去想問題,想了半天還是決定放棄。「我還是對食物比較有憧憬。」
她的誠實令冷寒袖叫絕。「你……你的思考模式很特別。」掩在眼罩下的深邃眼眸忍不住翻白。「與其來參加今天這個相親宴會,我覺得你比較適合去參觀美食展。」
「美食展?」她搖了搖頭,「那個地方只能淺嘗,吃不飽的。我覺得我比較適合大胃王的比賽。」
「看來你真的對吃比較有興趣。」
「唔。」她的盤底又見天了,于是她的眼楮很自然的又往放置食物的地方看。
「如果我說,我對你有興趣呢?」通常女人一听到這句話都會表現出羞澀的模樣,他對她的反應很好奇。
「你說什麼?」她心不在焉的問,因為她看到侍者又端了好幾道菜進來,遠遠的她就看到龍蝦頭在和她打招呼。「哇!龍蝦,正點!」
這女人……冷寒袖看著被龍蝦催眠的余允歡一步步的朝美食前進。不久,她喜孜孜的捧回一盤的美食。看她眉開眼笑的樣子,她真的從食物中得到最大的滿足。
男人在她心中果然沒地位。
「對不起,方才你說什麼?」余允歡記起方才他好像說了些什麼。
「沒什麼。」他從口袋拿出一張名片,「我叫冷寒袖,你好。」
余允歡騰出一只手收下名片。「姓冷?這姓氏不多吧?好特別。」姓冷的?唔……和他的性子有些像,從方才到現在,她還沒看到他嘴角揚起來的樣子哩。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她特別的嗜好勾起他的興趣。
「我……」
「不方便?」他一向不強人所難。
「路羽然。我……我的名字叫路羽然。」她低下頭塞了一口龍蝦以掩飾說謊時的不自然。
羽然,我拿你的名字騙吃騙喝只有這麼一回,更何況若讓伯父知道你沒有來參加這個相親宴不好吧?
而且眼前這男人大概只是隨口問問,我也就隨口奉上你的名字,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才是。
「喂,你知道我的名字做什麼?」余允歡有些不放心的問。為免到時候為羽然招惹什麼麻煩,還是先弄清楚比較好。
「男人想知道一個女人的名字,你想他會要干什麼?」
「記住她很能吃嗎?」若真如此……羽然,我對不起你。
她的話很有趣。「想再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才有線索找到你。」說這句話時,他一直注意她的眼神。
「不會吧?」
雖知道她的反應一向異于常人,可她略微蹙緊的眉頭,令冷寒袖這個一向在女人堆中吃得開的男人,胸口掠過一陣不快感。
「什麼意思?」
「不,不要找我,千萬不要找我!」她急急的說︰「我……我長得很愛國……而且,而且有恐怖的隱疾……在場的許多人一定比我更適合你。」
「隱疾?」
「是啊!」天!早知道就不應該吃那麼多的,連吃得多都會讓人看上,眼前這男人的品味有問題嗎?「我……我有一雙外凸得很嚴重的金魚眼,看過凸眼金魚沒有?就是那種好像水壓再大一些,眼楮就會掉出來的樣子。再不知道的話……看過加菲貓吧?我外凸的程度和它不相上下,所以這眼罩對我來說真是一大恩惠。還有啊,我睡覺很會打鼾,聲音之大,不遜于老舊摩托車發動的聲音……」
「真有趣。」
「你……你說什麼?」她以為自己耳朵有問題。她都已經盡量丑化自己了,他還要怎麼樣?
「我對你愈來愈感興趣了。」今晚冷寒袖綻出的第一個笑容就帶著耐人尋味的壞。
「我對你根本沒興趣。」她今晚到這里是來吃,不是來釣男人的。
「你知道嗎?男女之間的‘興趣游戲’取決于男人,因此只要我對你有興趣就成了,至于你對我有沒有興趣,那是其次問題。」
余允歡微微一皺眉,「我不喜歡自大的男人。」她對男人沒興趣,因此也不是很清楚是不是每個男人都如此自大。
雖然她是學醫的,班上同學有八成左右都是男生,可是眼前這家伙卻令她開始對男人這種「動物」產生警戒心。
「真可惜。」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她,「不過,你得要好好學習和自大男人怎麼相處。」
「為什麼?」她傻呼呼的問。
「你說呢?」
他語調中的調情味道和他濃眉輕挑的模樣,令余允歡不自覺的心跳加快。
此地不宜久留!她放下盤子匆匆的往門口方向走。
「喂,路羽然小姐……」
余允歡又往前走了數步,才意會到這聲「路羽然」是在叫她。對喔,她怎麼忘了,她現在的身份是路羽然。
「還有什麼事啊?」這叫冷寒袖的真愛找她麻煩,不是都表明對他沒興趣了嗎?
「你說,咱們下次見面會在什麼時候?」
「不會有下次了。」她才不要再見他哩!
「打個賭,咱們會再見面的。」他想見的人,還不曾有過見不著的紀錄。
「不會就是不會啦!」
「這麼說好傷人呢!」他自信的揚起嘴角,神情和滑稽的語調形成對比。
「你……你自找的。」余允歡生氣的旋過身去往門口走。
目送她離去的身影,冷寒袖一向冷硬的臉部線條似乎柔和許多。
一個很有趣的女孩。
她說她叫路羽然?嗯……也許可以在聯絡名冊中找到有關她的資料。
不會再見面嗎?他揚起嘴角。
會的,他冷某人說過的話一定會兌現。在商場中打滾的人最重然諾,他不習慣言而無信,因此他說會再見面就是會再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