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這麼虛偽惡心的話,虧她說得出口。殷宿吉冷著一張臉,毫不猶豫的回道︰「對不起,我很愛計較。」
「啥?」爾心悠抓狂了。「理事長你不能見死不救,我也算是瀾海的員工,你不能讓我露宿街頭,你應該不想看到明天報紙頭版登的是有損學院形象的事吧?」
「如果發生那樣的事,我會即時通知人事單位將你除名。」殷宿吉冷靜自持的淡淡說道。
「而且你在後勤科的工作性質是臨時聘用,沒有經過學院的正規考核和正式的聘任,你根本不算是瀾海的正式員工。」
爾心悠被他口齒異常清晰的一字一句,打擊得節節敗退。
「所以,我沒理由借錢給你。」沒話說了吧,看她還能怎麼耍賴。
「理由?」爾心悠雙拳緊握,兩眼發亮。「你不是說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叫問題?既然不是問題你就幫忙解決一下,會很困難嗎?」
殷宿吉冷哼了一聲,偏開臉,她的記性倒是挺好的嘛,偏偏記著這一句話。
「不借。」他冷淡且堅定有力的回絕。
「冷血!」爾心悠用蔑視的眼神看著他,同時嘴里進行著嚴重的控訴,惡狠狠的瞪著他不放。
他突然覺得有點頭痛,有種預感如果不順她的意,這家伙會一直在這兒將他瞪穿一個洞。
爾心悠一動也不動的瞪著他,他無動于衷,不作任何回應,兩人就這樣僵持不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突然一陣「咕嚕嚕」的聲音冒了出來,殷宿吉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有些憤恨的嘆了口氣,無奈的瞥向她。
「理事長,快點救命啦,不然不用等到明天,今天我就先餓死在這里了。」她抱著自己肚子,如果可以,她很想在地上打滾。
殷宿吉盡可能讓呼吸平緩,暗自告誡自己,不能因眼前這人的行為太可惡,而做出不冷靜的事。
「跟我來!」
***
「經理你真是大好人,我一定會努力工作的!」爾心悠朝眼前胖胖的中年男人行了個軍禮,嘴角呈現著最大的弧度。
「呵呵,那你明天就準時過來這邊幫忙吧。」胖經理笑呵呵的說完,轉向殷宿吉微微行了個禮。
「這樣就可以了嗎?」
「是的,多謝您的幫忙,麻煩了。」殷宿吉也禮貌的欠了欠身。
「不會,小悠看起來十分有活力,我想她會是個好員工,那麼我先離開了。」胖經理說完便笑著走了。
「理事長跟這家高級餐廳的經理很熟喔?」他介紹了工作給她,雖然也是臨時工,但這樣反而方便她解決燃眉之急,而且因為是高級餐廳,時薪也比較高。
「只是父親的朋友。」殷宿吉輕描淡寫的說道。
「真的很謝謝你,介紹了這個好工作給我,還可以提前支領薪水。」
「我只是怕晚上做夢被人罵冷血。」
「別這麼說,我是開玩笑的。」爾心悠一掌拍在他肩上。「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工作,不會讓你丟臉,不過話說回來,你借點錢給我不就好了嗎?」
借錢只需要還錢就可以了,可是欠了人情就沒那麼容易了結,殷宿吉微微笑了笑,向前邁開步伐。
「喂,殷宿吉,你這個人沒有外表看來那麼不近人情嘛。」
「只有你會說我冷血。」他的眼神冷颼颼的掃了她一眼。
「那是因為他們不敢說,不管怎樣這次多虧你不計前嫌,為了表達我火熱而真誠的感激之情,請你吃飯吧。」
「你有錢嗎?」
「我請客,你付錢,領了薪水再還你。」
他猛地頓住腳步,害得跟在後面的她差點一頭撞上去,他偏頭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道︰「可以。」
還沒等已經快餓暈的爾心悠欣喜,他又說出讓她想撞牆的話。
「地方我選,就這里。」
「你存心要整我嗎?這里很貴呢……」爾心悠還沒說完,便被他一把拉起胳膊往餐廳走去。
她一點也不想推開他!這是在殷宿吉拉住她的那一瞬間,她心中浮現的想法,爾心悠忽然有些迷惘,安靜的任由他帶著走。
什麼時候坐下來的她都不知道,想起那個下雨天,在他家因為意外而擁抱,當時自己的反應很快,可是剛剛……
「小姐,小姐?」直到身旁傳來服務生的呼喚聲,她才發現自己竟然在發呆。
「請問您需要點些什麼?」
「跟他一樣。」爾心悠連忙指了指坐在對面的殷宿吉,他的品味這麼高,跟著他點準沒錯。
「好的,請稍等。」
呼……爾心悠暗自吁了一口氣,不明白自己剛剛為何會莫名其妙的恍神。她的目光不自覺飄向對面的殷宿吉,他正偏頭看著餐廳中央,那里有人在彈鋼琴。
他看起來真是個漂亮優雅的貴公子,除了說話不好听,脾氣不和善,個性也冷漠了些,倒沒什麼缺點。
初次見到他時,只覺得他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你沒有資格靠近我」的氣息,那輕視的目光令她感到厭惡。但現在看來,他其實也沒有那麼糟糕,不但拉得一手好琴,還是堂堂音樂學院的年輕理事長,多好的一支績優股。
爾心悠正看得專心、想得入神,不料他忽然轉回頭,正好將她放肆的目光抓個正著。
「原來這里還有表演。」她模了模頭發,藉此掩去被抓包的尷尬,殷宿吉應該很討厭別人直勾勾的盯著他看吧。
「對了,我也可以來賣藝啊!」爾心悠靈光一閃,兩掌一拍發出清脆的聲響,引來別人的側目。
「你覺得以你那種扭曲原作的演奏方式能登台嗎?」殷宿吉不假思索的指出她的弱點,還補上一句。「會被人笑話的。」
說完立刻察覺她的表情怔了怔,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月兌口說了不該說的話,真糟糕,此刻她的表情有著不尋常的冷漠。」抱歉。」他不該提起這件事的。
「沒什麼。」爾心悠笑了笑。「你這樣說出來我反而輕松,不用猜來猜去,我的小提琴確實難登大雅之堂,不過我說的是Bass。」
殷宿吉雙手十指交叉、枕在下巴,有些戲謔,又帶著些微嘲弄的笑道︰「這里是高級餐廳,Bass?你想丟臉也不用這麼直接吧。」
「理事長,有沒有人說過你的嘴巴好毒?」
「過獎。」唇角微動,他撇出一絲笑意。
這時兩人的餐點送上來,爾心悠已是餓得頭暈眼花,二話不說立刻開動,他則保持著一貫的步調,安靜的用餐。
雖未言語,卻也不突兀沉悶,這讓她想起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忍不住想笑。
「你知不知道跟你一起吃飯會讓有些人很痛苦,因為你既不會融入氣氛,也不會顧及別人的情緒。」
「有些人?」他看她吃得很開心嘛,哪里來的痛苦?
「比如婉婷,那次在學院吃飯的事你忘了?真是辛苦她了,想要找話題聊,可你這個人又不識趣。」爾心悠給了他一個「你很欠教」的表情。
「我忘了。」說完他又瞥了她一眼。「你覺得很悶?」
「我還好啦,我吃飯的時候就只想著塞食物……你跟婉婷認識很久了嗎?」
「彼此的父母互相認識。」
「說話這麼言簡意賅別人會听不懂的。」爾心悠皺了皺鼻子。「婉婷竟然還肯為你伴奏。」
「這很稀奇嗎?」
「想當年……」爾心悠擺出一副很懷念的神態。「我苦苦哀求,硬要她為我伴奏,她死都不肯,如今竟然這麼爽快就答應你。」
「你們同年畢業?」殷宿吉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
「沒錯,怎麼了?」
「我只是在想,你們怎麼會差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