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不適合出現在這個地方。」
「適不適合的差別只在于你有沒有召見我。」御影舞一向是個很有勇氣的人,她不會因為要見的對象是御影家的權威,而嚇得連原本要講的話都說不出口。「我覺得這兩個月的適應,令我十分清楚自己和御影家的家風真是格格不入,所以,我想回美國。因此,若我等到你記起我而召見我的話,已經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御影敬之看著她,「你是御影家的女兒。」他暗示她的身份。
「我在外頭流浪了十多年也是事實。」用這可笑的理由想留她在御影家嗎?
「你埋怨我當年堅持送走你和你母親?」
「不!我十分感謝你。若沒有你的決定,我可能到今天都還不知道自由的感覺,可能就要像其他御影家的女兒一樣等著長大,然後由長輩們待價而沽地替自己找個金龜婿。」她恨透了這種男女極端不平等的迂腐家風。
她說完心里想說的話後,就等著御影敬之的狂怒,等他一氣之下把她轟出御影家,她就可以如願地滾回美國繼續攻讀她的耶魯財經碩士。
但意外的,御影舞沒能如願地挑燃御影敬之的怒火,只見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然後惋惜地說︰「你身為女子實在太可惜!你若是男子,御影氏企業就後繼有人了。」
為什麼情況和她當初預設的不同呢?御影舞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御影敬之喟然一嘆,「孩子,你真的和御影家的女孩都不一樣。」他找個位子坐了下來,「告訴我,你不想留在御影家‘待價而沽’,那麼你到美國去要干什麼?繼續念書嗎?」他知道她是塊念書的料。
「目前是這樣吧。」雖說碩士班她並非拼死拼活才考上,但既然考上了她就想念完成。
忽然御影敬之像是想起什麼似地問︰「你在美國有沒有男朋友?」
他的話十分唐突,問得御影舞一頭霧水,好一會兒她才說︰「沒有。」心想,這老人不會以為她是因為在美國有了男友,因此才急著想回美國吧?
男朋友算什麼?她從來就不憧憬談一場羅曼蒂克的戀愛。像媽媽那麼視愛情為生命,結果得到了什麼?一個人在美國郁郁而終。
御影敬之有些懷疑地看著她,「你的追求者只怕多如過江之鯽,怎麼會沒有男友?你眼光很高?」他認為這樣一個漂亮女圭女圭不該至今仍是寂寞的。
「不是眼光高,而是我對愛情沒興趣。多情者始終是被傷得最深的那一個。」她淡淡一笑,笑容中有難掩的諷刺。「我媽媽是個活生生、慘兮兮的例子。」
他不理會御影舞語氣中的嘲諷,「十個烈女九個怕纏,難道沒有男人用這招?」他端起方才放在一旁的參茶喝了一口。
「告訴他們我是同性戀不就得了。」
御影敬之沒想到她會那麼回答,一口茶差些噴出去,嗆得他眼冒金星,「咳……咳……你……你……」
「這句話很好用,打從我這麼說之後,男人看到我就像看到瘟疫躲得遠遠的。」只是消息走漏也招來一些玻璃圈姊妹的關照就是。
「那你至底是……是不是……呃……那個……」他有些膽戰心驚地問。
「同性戀?」御影舞替他接口,然後順道解答,「當然不是。」她走在路上看的是帥哥而不是美女,可見她的性向是沒有問題的。「我只是不想談戀愛而已。」
「那就好。」
「什麼意思?」
御影敬之淡淡地說︰「沒什麼。依我看,你需要找個對象好好去談場戀愛。戀愛在你的想象中也許是一種愚蠢的沉淪,可卻有很多人無怨無悔地沉淪在其中不是嗎?既然那麼多人無怨無悔,它就沒有你所想像的那樣膚淺。」
頓了頓,他又說︰「不管如何……下個月三號是我的七十大壽。你是御影家的孩子,不管你承不承認,我都會利用那個時機把你正式介紹給大家認識。在那之後你作任何決定,我將不再干涉。」
「為什麼……」能早一天離開御影家她就不想多待一天。
下個月三號?距今還有十天左右。
她的話被御影敬之打斷了。「孩子,我對你的事已經讓步了。」他在警告她別得寸進尺。
御影舞原本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回頭一想,算了。也不過差個十天,再忍個十天自己就自由了。或許多了這十天的「苦難」,將來會更覺自由的甜美。
*****
「梅、蘭、竹、菊……」應容憑著印象找尋著梅二館。他知道最近御影家的人找他找得很勤,是為了要他出席御影老爺的七十大壽壽宴。
到目前為止他都不是很想見御影家的人,可是,御影老爺是父親生前的摯友,御影老爺的七十大壽他沒有道理不出席。考慮了一下,他想到最折衷的方法,就是今晚他單獨見他老人家,而壽宴他就不出席了。
這法子堪稱兩全其美,可是一直到晚上應容至御影家才發覺,現在的御影家和他記憶中的似乎有一些些不同。
憑著記憶他攀上了梅二館的二樓,記得這里一直是御影敬之的寢房。
上了二樓他走左邊的樓梯,然後又向左轉了個彎直走到盡頭。
沒變!這里和十幾年前他離開前一樣都沒變。
很順利的進到御影敬之的房間後,應容發覺御影敬之正在浴室里洗澡,于是他便在床緣坐了下來。突然床頭擱置的書引起他的注意,書名為「財經思想」。
怎麼御影老爺看那麼理論的書?這時他忽然發現床角的另一端正放著一小堆衣物,仔細一看,應容不可置信的瞪直了眼,女人的貼身衣物?!
正疑惑之際,浴室的門打開了,應容發現不對勁慌忙地由床上站起來。
「啊……色……!」御影舞驚聲尖叫。
又來了!應容翻著白眼。
一身赤果的御影舞趕忙地往浴室里沖。房間里頭怎麼會有人?她在入浴前明明有上鎖的!
而才剛踏進浴室的她又被地上的肥皂給滑倒,很不優雅地跌個四腳朝天。霎時尖叫聲轉為痛苦的申吟聲。
好……好……痛!這一跌讓御影舞痛得連眼淚都掉了出來,但她努力地強忍著,不一會兒她終于忍無可忍地扶著浴白痛哭起來。
她最近到底走什麼霉運?三番兩次遇到這種莫名其妙的橫禍?
看她痛哭起來,應容來到她身邊,手上拿條大浴巾,猶豫了一下他才將浴巾覆在御影舞身上,而她任由他將浴巾披覆在她身上,直到他欲將她抱出浴室時她才伸手推開他。
「放……放手啦!」她紅著鼻子抽噎,「不要踫我!你……你又想干什麼了?」
「你恐怕摔傷了,我是個醫生,我替你看看。」
「不要。」她倔強地拒絕。
應容微皺著眉看她,臉上的寒霜迅速凝結。「我不習慣被拒絕!」這意味著必要時他會使出非常手段。
御影舞听出他語帶威脅,天生叛逆而倔強的性子更加地不屈服,「我也不習慣對人惟命是從!」
應容的兩道濃眉攏得更近,冷笑地說︰「你倒是挺掘的。「
「客氣。」她驕傲地將臉別開,一只手悄悄地移往身後揉著方才摔傷的地方。
「我天生對馴服女人,尤其是倔強的女人有一套本事,不要向我的權威挑戰。」說著他不再耗費唇舌將她騰空抱起來。
「你……救命……唔……」她張大的嘴突然被應容以嘴封住,只能害怕得雙手雙腳拼命地晃動、捶打著他。
突然,一個重心不穩兩個人雙雙跌落到床上,彼此間暖昧的姿勢和凝聚在空氣間詭異不尋常的氣氛使得御影舞羞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