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眸上是兩道黛墨飛揚的劍眉,濃眉輕浮的一挑,他用著慵懶性感的低沉嗓音說︰「鐘嬤嬤,你百花樓的生意可真是好啊!一大清早就有痴情人候在門口了。」
「爺,您愛說笑了。」鐘嬤嬤手上紅巾一揮,笑得可得意了。「咱們百花樓的姑娘個個貌美如花,生意要不好都難喲!呵……」
「其他姑娘本王不知道,就紅兒……本王可是為之傾倒哩。」說著不管他人眼光,他邪笑的在那名為紅兒的姑娘臉上一吻,她欲拒還羞的樣子惹得他笑得更開心。「紅兒的模樣只怕連那號稱皇城第一美人的寶懷郡主都比不上了!炳……」
冰……冰塊笑了!寶懷不敢置信的看著和當年印象中完全不一樣的洛王。
當年的他是塊冰,連他要她交換喝下那杯參茶時,她都被他那威儀而冷沉的樣子凍得連個「不」字都說不出來,硬生生的吞了那杯特制參茶,淒慘的接受瀉得忘了我是誰的命運,而今……瞧瞧他那副德行,簡直就是標準的公子、色魔的翻版。
還有,他竟然「眼楮糊到牛屎」的說,眼前這長得不怎麼樣的姑娘比她這皇城第一美人還美!
唔,孰可忍,孰不可忍!
想至此,寶懷冷笑的說︰「你又見過寶懷郡主了嗎?你這方才遠征回朝的男子只怕是在軍中五、六年瞧不見姑娘,熊熊看到女人,因此產生了‘母豬賽西施’的錯覺吧!這位紅兒姑娘我看也不過爾爾。」火氣一上腦門,她才不管禮不禮貌、傷不傷人哩!
可惡,太可惡!她和這姓洛的六年前的前仇未清,今天又記上了一筆。
「喂!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子,你可知眼前這位是……」鐘嬤嬤咽不下這口氣,出口斥責寶懷。
然而她的話尚未說完,香王便打了個手勢阻止她往下說,他仍是頗有風度的保持著從方才就一直沒有卸下過的笑容。
奇怪!方才她那番話算是直接不留顏面的給他「吐槽」,這男人不是該惱羞成怒嗎?為什麼他一臉無所謂的笑意?刺激過頭瘋了嗎?寶懷有些狐疑的看著他。
「喂!你笑什麼?」很少有人能夠笑得這般叫她毛骨悚然的。
「我笑你眼拙得很!」香王對于她的眼拙沒有多加解釋,只是饒富興味的看著她。
「不過……你的伶牙俐齒和勇氣可嘉令本王十分訝異,幸好你不是個姑娘,否則本王對你可有興趣了。」
有興趣?!去他的!
寶懷一臉嫌惡的看著他,牙根咬得緊疼,「下輩子吧你!」這種風流惡少,她寧可削發當尼姑也不要嫁他!
她的話逗得香王哈哈大笑,他斂住了笑,「這輩子你是男兒身,而我又沒有斷袖之癖,咱們也只有相約下輩子嘍!你倒是反應得比本王快。」他存心逗著她玩。
這小鮑子可有趣得緊,也不過是同他開個玩笑,臉就紅成那個樣子。看著他那紅撲撲隻果也似的臉,他惡少性子不由得油然而生,一只手忍不住地往寶懷下巴模了一把。
約莫同時他發覺手上傳來一股驟痛,手背上給咬留了一排整齊美觀的齒痕,錯愕過後他抬起頭,而那肇事者竟已逃之夭夭。
「逃得倒快!沒想到他那種仿佛風一吹就倒的軟弱書生,一卯起勁來逃命倒逃得挺快的。」
這年頭真是淨出怪人!香王看著那逃得無影無蹤的肇事者想著。
洛王啊洛王,本王和你長得像真可悲。
###「好啊!妙哉、妙哉,哈,哈,王妃!你在哪兒啊?」見秦王妃不在花廳,秦王爺立即遣人將她請來。
秦王妃由奴婢扶著從後頭蓮步輕移的來到花廳,看了眼一臉喜色的秦王爺,知道他定有喜事要告訴她。
「啥事這般高興呢?王爺。」
「王妃,喜事啊,天大的喜事呢!」秦王爺撫著長須又是得意的一笑。「你可知道咱們家寶懷真是好福氣,多少人攀不上的姻緣就這樣由天降下落到她身上。」
姻緣?莫非王爺將女兒私下許了誰嗎?也不對!她了解自己的丈夫,他一向最寵溺寶懷的,若真的有意將寶懷許給誰定會先問明她的意願,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先斬後奏。
包何況,自己的女兒他也該了解她的性子。
女兒一向心高氣傲、眼高于頂,朝中的青年才俊可不曾听她留意過誰!
王爺會那樣決定了女兒的終身大事,只有一個可能——
「王爺,莫非……皇上當殿龍口賜婚嗎?」
「可不是!王妃,你可知道皇上將咱們家寶懷許了誰?洛王吶!是當朝皇上視為棟梁之材的洛王呢。」
是他?那個承襲王位之後不久立即領軍西征的軍事奇才?
她雖沒有親眼見過洛王,不過,卻對他過人的俊秀容貌和冷傲特別的性子略有耳聞。
「王爺,你覺得這件事沒有詢問過懷兒的意思,這樣好嗎?」她自然知道龍口賜婚是半點不由人,王爺也沒能事先詢問女兒的意思,可她仍擔心,寶懷似乎對洛王一直頗有微辭。
當洛王領軍傳來振奮人心的捷報時,她曾在王爺贊賞他時冷冷的說了一句——他不過是一介武夫而已!
她其實隱約猜到為什麼女兒那樣討厭洛王的原因,八成是因為多年前寶懷欲整人不成反被人整的原因吧。
寶懷一向對于自己的小聰明是頗為自豪的,而且只有人被她玩于股掌間的份,她啥時候受過了點委屈了?哪知道她第一次失手就栽在洛王手中,而且還栽得那麼狼狽、那樣慘。
這仇,她可不認為女兒會忘得那樣快。
「洛王的人品沒話說,寶懷該不至于會反對才是。」
「若反對呢?」她可不像王爺那樣樂觀,女兒是她看著長大的,那外柔內剛的性子一拗起來,可是誰也拿女兒沒法子的。
「不管反不反對她一樣得上花轎!皇上當殿賜婚豈有轉圜的余地?一旦寶懷不上花轎那就是抗旨,抗旨是要殺頭的。」秦王爺看著她憂心忡忡的樣子,他笑著說︰「放心吧!我相信這門親事寶懷鐵定歡喜得很,她不會反對的。」
「可是……」秦王妃仍是無法展顏。
「去吧,去告訴女兒這天大的喜事,要她順道到花廳來,皇上的聖旨只怕待會兒就到了,屆時要她一塊接聖旨。」
有些擔憂的輕嘆了口氣,秦王妃也只得照著秦王爺的意思,去告訴女兒這所謂的好消息。
她才來到後院的長廊,就看到寶懷一臉怒容,行色匆匆的迎面而來。
「懷兒,這麼行色匆匆的上哪兒去啊?」秦王妃看了一眼跟在寶懷後頭素有「包打听」綽號的丫環綠兒。
綠兒發覺秦王妃不尋常的目光,往主子身後縮了縮。
莫非……綠兒听到了方才王爺在花廳說的話,那話已經傳到寶懷耳中了嗎?秦王妃正在疑惑之際,即听到——
「娘……」寶懷這一句娘是和著淚水喊出來的。「女兒……女兒不要嫁!」她哭得甚為傷心,一副即將被送入火坑一般。
開玩笑!若方才綠兒听得沒有錯的話,皇上是將她許了洛王,她現在如果不努力的營造悲情效果,哭得他柔腸寸斷,屆時上了花轎,那可會欲哭無淚的。
天啊!這消息猶如青天霹靂,真是無事待在家中招來橫禍。
皇上和皇後一向疼愛她,怎麼會把她許配給那風流鬼?他們難道不知道那家伙的惡行惡狀嗎?
嫁給那種人,她未來的人生頓時成了黑白!
秦王妃輕嘆了口氣,心想,她果然是不中意這門親事的,若真如此,那可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