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雲若,雲濟秀對她可真是發揮了高度的耐性,竟已連走靜王府三、四趟了。所謂關己則亂,一向精明的雲濟秀竟沒發覺那所謂的雙心銬是假的,那不過是一般鐵銬而改造成形像雙心銬而已。
馮鐘艷一向洞悉人性,早猜到雲濟秀在心亂加麻之余不會用力去扯手銬,只會單憑「樣子」去判斷那鐵銬是否為雙心銬。
丙不出她所料!精明如他在為心愛的女人憂心之余,竟也上當了。
「不是少爺!這回到靜王府的是……是王爺!」婉兒心急得很。
「哪個王爺造訪?」沒頭沒腦的話語,令馮鐘艷更加不耐煩。「說清楚一些。」她並不想見客,若能不見,就不見。
「靜王爺回來了!」她知道小姐心系少爺,一直希望靜王爺永遠不要回來。
「靜王。」回來得正好,出乎婉兒意料之外的,馮鐘艷竟開始對鏡斂容,一番修飾之後,加重了唇上胭脂的用量。第一次見靜王,她要留給他最美的印象。
「婉兒,我這樣看起來如何?」
原本艷絕的容貌,在一番刻意修飾打扮之後,更顯艷光四射、堪比桃李。
「當然美,只是王妃不是一直不希望王爺回來,怎地……」這改變太大,婉兒有些不明白,也有些害怕。自己跟了王妃許多年了,每一回她「改變」時,自己都為她擔心。一個性子極端的人,任何改變都令人無法不憂心。
「此時他回來得正是時候。」馮鐘艷站了起來,「走,咱們到花廳去迎接他。」
婉兒一怔,雖不明白她態度的轉變,可是……
「是。」
抵達花廳時,主僕倆又等了一會兒才听到外頭有人高喊,「王爺回府。」
為了表示誠意,馮鐘艷起身到門口欲迎接初次會面的夫婿。一到門口,看到傳聞中俊美無雙的靜王。
好一個貌勝潘安的俊俏郎!
她知道靜王是俊美的,卻沒想到是這樣的人品,若不是她心系雲濟秀多時,此時見到這等天人級的人物,只怕也免不了動心。只是他一人回來,怎地後頭還跟了頂四人轎子?
靜王對于她的誠心等候不予理睬,一臉的冷淡叫她心底開始往下沉。
這人除了如傳說般俊美,也沒枉了傳聞中的性子——孤絕冷傲。
在距她二十步左右,他停了下來,後頭的轎子也停下來。
馮鐘艷迎向前去,盈盈拜倒,「臣妾見過王爺。」
不管這靜王如何的冷,只要能迷住他,看他還冷得起來?男人只要對一個女人動了心,終究要任其予取子求!
馮鐘艷的殷勤得到風絕凌星眸的冷淡一瞥。「免禮。」
「謝王爺。」那一瞥,不自覺地叫馮鐘艷打從心底寒了起來。這靜王好冷的一只眼,他徹頭徹尾的冷,打從骨子里冷出來!這樣的人她能迷惑他?
很大的挫敗感!
只是他那雙冷眸在望向轎子時,竟仿佛有了溫度?是她的錯覺嗎?轎中人是誰?奇怪的是,她的心怎地揪緊了!
「王爺,今兒個府里來了貴客嗎?」她小心翼翼地問,盡量不顯出自己的不安。
風絕凌沒理會她,逕自把轎帷掀開,親自抱出轎中的絕色病容。
看清楚他懷中的女子是誰時,馮鐘艷的臉色倏地一白。
是雲若?
為什麼靜王第一次回府就帶著她一塊回來?她此刻不是該在平王府的地牢嗎?為什麼會隨著靜王出現在這兒?
馮鐘艷蒼白的臉色沒有逃過風絕凌的眼,抱著雲若,他不理會她地欲往她身邊走過。
「且慢。」馮鐘艷忽地開口,她昂高頭,以王妃的口吻得理不饒人的說︰「王爺,今天是咱們打從成親至現在第一次見面,你尚未正眼看過我就帶了個姑娘回來,這未免太過分了吧?想收妾,也得先安頓好我這正妃再作打算也不遲啊!」不管如何,她一定要捉牢王妃這地位,至于雲若,以後再對付也不遲!
「我不好,這輩子決計不收妾。」
「那為什麼……」她看著沉睡在他懷中的雲若,一股不甘心涌在心里,眯著眼,她陰毒地說︰「這不是你帶回來的妾,是什麼?」
「當心你的用辭。」風絕凌冷沉的眸燃起了兩簇怒火,他神色不變地說︰「我的正妃,名為雲若。」他看著她,話帶玄機地當著眾人面說︰「王妃,你確定你叫雲若嗎?」聰明的話,她就該知難而退。這是他留給她的最後一個台階了!
如果她現在就收手,離開靜王府,他可以不追究她冒充雲若代嫁來靜王府一事,也可以不計較她數次心狠手辣地欲置雲若于死地的過往。沒錯,他曾因心疼雲若而想殺她,可是,一思及她是女子,想法也就沒那麼強烈。而且雲若曾求他,無論馮鐘艷或雲濟秀做了什麼,都希望他能高抬貴手,他曾听聞過雲若談起雲將軍府虧欠馮鐘艷和舅父所提及之洪、雲兩府的事,于是,他答應了。他一向一言九鼎,答應別人的事尚且如此,承諾過雲若的事更是如此。
如今他回靜王府,馮鐘艷冒充雲若的事他可以不追究,可是,他不能任由她繼續冒充下去。他已提醒她,他知道她不是雲若了,若是她再執迷不悟地想將事鬧大,屆時鬧出了靜王府,傳到皇上耳中,那他也救不了她了。
只可惜,他的暗示似乎對馮鐘艷沒起多大的作用。
她秀眉一揚,「我是六王爺代娶回來的靜王妃,誰敢懷疑我的身分?」
風絕凌把懷中的雲若交給一旁的婢女,暫且將她扶靠在花廳的太師椅上。服過了藥,被點了睡穴的雲若香甜入夢,並不知道現實生活中,風絕凌已對上了馮鐘艷。
「是嗎?」他冷笑,終于領教到馮鐘艷的氣焰。一個心虛的人竟有如此大的膽識,他今天算開了眼界。「據我所知,六皇弟在代娶雲若過門的當天,曾在途中遇襲,不是?」
「那只是虛驚一場。」
「虛驚一場就不會死了一群護轎侍衛了。」他冷然地說,「在混戰之中要李代桃僵原不是什麼難事。」
「王爺,你打一開始就懷疑臣妾的身分,預設了立場,臣妾說什麼你自然都不會相信。不如這樣,咱們找六王爺對質,看他自雲將軍府娶回的,是不是巨妾。」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刁女!
「新嫁娘在娘家祭拜祖先、拜別父母時都已是蓋上了紅頭蓋由婢女扶著。六弟到雲將軍府迎娶時,自然看不到新娘的面貌,若是途中掉包,只怕他也不知曉。」
「王爺就是不相信臣妾?」
「的確。」
「說我非雲若,那也得有證據!就找雲將軍府的兄長來證明臣妾的身分吧!若他說我非其胞妹,我立即在王爺面前自刎!」她見風絕凌沉默了下來,以為他開始相信她了,于是她又說︰「王爺,自家兄長不會連胞妹都認錯吧?」
「雲將軍府的上一代恩怨,外人是不易了解的。」是開始告訴她「真相」的時候了。「早在皇上賜婚時,我已在皇城,只是沒有回靜王府而已,六弟代我迎娶雲將軍府小姐時,我曾受人所托,前往途中搭救可能遭搶親的新娘。」
听到這里,馮鐘艷忽地一陣膽戰心驚,可是,表面上她仍得裝得從容自若。
「順利地救回了身中毒鷹爪,命在旦夕的新嫁娘後,她就幾乎是和我同進同出了。」風絕凌說。「據我所知,雲將軍府有兩位小姐,一為雲若,一則為自小寄養于雲將軍府的馮鐘艷。馮鐘艷乃馮府遺孤,也是其絕技毒鷹爪的傳人,所以,新嫁娘的傷,只怕來自其表姐。由此可輕易推斷,受傷的新嫁娘才是雲若,因為,馮鐘艷不可能那麼無聊,會傷到自己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