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回步影乘著他早朝時間,派人把龜捉到她揀射箭的地方,誘之以鈴聲項隻果,然後她將那顆隻果規為目標來射。
「咻一一」她射出了第一支箭。
烏龜頂隻果頂得正高興時,突然射來一支箭,那支箭沒射中隻果,卻是射中了龜鼻子。自此,那只烏龜沒再把頭伸出過殼外,就連在水中游泳還是縮著頭。
至今一想起那只烏龜,平西王仍心疼不已,好端端的一只龜給他那不肖女嚇成這樣,可憐!
「劉總管你帶著幾個家丁去找郡主,無論如何都把她給逮回來。」
「不用了,我自己回來了。」人未到,聲先到,步影大搖大擺地從門外走進來、「父王,找我有事?」
這就是他女兒?天!這說話態度哪像個郡主?她說話的態度像在和平輩說話。
「坐下」。他已經懶得再糾正她什麼禮議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有要事要跟你說,也好讓你有個準備。」
「別這麼說嘛,亂嚇人的。」
「如果真有此效果,我十分期待。」平西王說,「早上你到街上去了,相信也听聞了,甚至目睹班師回朝的凱旋軍隊,」他故意拐彎抹角地說,免得給女兒太大的刺激。
一提到北征歸來的隊伍她就很自然地會想到聿颯。
「那個元帥挺神氣的,把頭昂得老高,要向天上接鳥屎也不用這樣,听說,那家伙叫聿颯是吧?」
平西王喝下的人參茶「噗」一聲地全噴出來了。他顫著手指,「你……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兒!你可知聿王爺是……是……」
「是聿王妃的兒子嘛。」她接了他的話。「真是怪啦,聿王妃溫柔謙遜,怎會生出這種兒子?」
「看來……你對聿王爺的印象不太好呢!」這可就大事不妙了!他哀叫著,「聿王爺少年得志,難免心高氣傲。」
「少年得‘痔’?」步影同情地搖了搖頭,「那得及早找大夫呢!」
「你說什麼?」平西王一時會意不過來。
少年得志,為啥要找大夫?他不解。
「年紀輕輕就得痔瘡,不找大夫怎麼可以?」她嘻皮笑臉地扮了鬼臉。
十六歲的少女是該懂事守禮了,然而十多年的山居生活自由自在慣了,且師父又寵溺縱容,自然養成步影這令人頭疼的性子。
如果與聿王府這門親事有成,平西王真的要為聿颯掬一把同情淚。
上蒼啊!步家是造啥孽?怎會生出這種怪胎?
「女孩家說這等活?你羞也不羞?」
「有啥好羞的?長痔瘡的是他又不是我。」她一聳肩故意胡說。「父王,你說的不會就是這吧?」這就怪啦,聿颯長不長痔于我啥事?為啥要我有心理準備?」
她站了起來。「要有心理準備的是他娘或將來被他娶回家的倒霉鬼吧!」她扮了個鬼臉,吐了下舌頭。「沒事的話我走了,換套衣服,我去給娘請安。」
「慢著——」
「又啥事了?」
「你說對了——」
「什麼啊?」她方才不是說了一大串連她自己都覺得粗魯的風涼話嗎?她可沒說對什麼。
「不要用懷疑的眼光看我。」他鄭重地說,「你就是那個‘將來被他娶回家的倒霉鬼!」
步影怔了怔,她的水意瞳眸睜得老大。「父……父王,不要開玩笑了!這種玩笑一點也不好玩!才不要!誰要嫁那驕傲鬼?不會的!這一定是父王嚇她的。
「我也知道不好玩。天曉得你入聿王府之後,多久就會被休了回來,屆時……我和你娘非上吊不可!」假使他有一個美貌又端莊的女兒許配于聿颯這種才貌雙全、名動公卿的人中之龍,此生當真無憾。可……偏偏……唉!罷了。
「我不要!誰要嫁那種眼楮長在頭頂上的怪物!」
她又向前數步,拉著平西王的袖子撒嬌,「父王,您有法子退了這門親事的。」
「這門親事是打自你還在你娘肚子里就訂下的,豈容你說不嫁就算了?暫且不說聿王妃有如何在意這門親事,聿王府,咱們得罪不起。」
「我不管!我不要嫁聿颯!」
「住口!」這是打從步影回府後,平西王第一次那麼大聲對愛女說話。「自古婚姻大事即是父母作主。女孩兒家哪有插嘴的余地,聿颯如今已經回朝,前來平西王府提親是遲早的事,你乖乖等著上花橋吧!」
抗議無效之後,步影嘟著唇,含著淚,一頓足往外跑。
「唉……這丫頭……」
☆☆☆
經過一夜的思考,步影終于想出了解除婚姻的好法子!呵呵……求生只要夠強,任何苦難都可以避免掉的啦!
案王不是說嗎?像她這種女子。將來娶到她的人真倒霉!現在大戶人家,誰不希望選蚌三從四德、溫柔體貼如同應聲蟲的賢妻?只要到聿颯面前。露出她猙獰的真面目,相信他就不敢要她了,屆時一定會主動退婚。
或許這有些傷顏面,可……從此以後她就自由了呵、呵……師父常說她鬼靈精怪,現在連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起自己來。
打定主意之後,她換上了男裝,趁著大伙兒不注意,又溜出平西王府。她一路朝著聿王府前進,數十步開外,遠遠的,她就看到「聿王府」三個大字懸在紅漆大門上。
守衛還真不少!要如何才能躲過這些麻煩,直接見到聿颯?總不能要那些侍衛通報她乃是平西王府的鴻平郡主吧?那……她到聿王府的事不就被父王知道了。若退婚成功,他也會猜到是她搞的鬼,這可怎辦?
她是有些法術可以擺平那些侍衛。可是……師父千交代萬囑咐,出了昆侖山之後,不許對人使法術,否則他將收回他教她的法術,那可不成!
除了法術之外,她的拳腳功夫又不好,都怪自己啦!當初師父要她好好地學她就不听,認為只要有法術就「蝦咪攏嘸驚,哪知道,學了半天的法術下了山還不準用。如今,三角貓功夫如何對付那群侍衛?她不要屆時被擺平了,押入聿王府當刺客。這消息要是傳到平西王府,不用等到她被休回家,她父王就上吊了。怎麼辦呢?
忽然她注意到一位侍衛牽著匹白馬從旁側走了過來。
咦,那匹漂亮的馬……不就是那天陪著驕傲鬼聿颯進城門的馬?它出現了,那想必聿颯也即將現身。
丙然,不一會兒,聿颯即一身便服打扮,身上背著弓箭由侍衛拉開紅漆大門威風凜凜地走出來。
又是那張「糞坑臉」!真怪,他笑一個會死人嗎?
吧啥每次出現都是冷冰冰的!死相。
跨上馬之後,聿颯對屬下交代一些事,然後輕踢一下馬月復,白馬立即如風般地揚塵而去。
一個人?聿颯是一個人去狩獵,太好了!良機不可失……今天要對他說的話,最好在只有兩個人的情況下,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婚約退了。
可是人家騎馬耶!她靠兩條腿要追到時時候?唔……不怕!確定了他欲往的方同,再想辦法找匹馬追去不就行了!
半個時辰後她在馬市買到了馬,然後往城西郊外追趕而去,兩個時辰後,她還在西郊的山區漫無目標地找著聿颯。
明明往這方向來的嘛!真是……呼!好渴,休息一下再說吧。下了馬,她拉著嘴巴已經吐著白唾沫,一副快不行的馬兒找水喝。
潺潺溪流映暖日,這樣的美好景色、自由自在的天地遼闊,真教人流連忘返。如果能永遠持在這種地方,永不回王府,那該有多好?她想。
讓馬兒喝了水,選了棵大樹將它綁好,她這才到溪旁潑水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