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讓她進來吧。」冷硯看著她們,他在里頭的辦公室都听得見兩人爭吵的聲音,早就料到季戀雪會找上他。
「可是……」瑪麗有些心有不甘的看了季戀雪一眼,然後又坐回原位。
沉默的跟著冷硯進到里頭的辦公室,季戀雪終于沉不住氣,她急急的說︰「你到底把艾力克藏到哪里去了?」
「藏?我不認為這是一個適當的詞兒。」他斜倚在沙發上,「我是艾力克的父親,當父親的將孩子安頓到一個更好的環境,那有何不對?」
「艾力克跟著你不會快樂的。」
「這點可能就令你失望了。」冷硯淡淡一笑,心想,父子相親果然是天性,自己才和艾力克相處幾個鐘頭,那孩子就對自己一點也不怕生,甚至會主動親熱的吻自己,要求自己抱他,當他那小小的手拉著自己的大手時,自己心底竟有股莫名的感動和滿足感。
「把兒子還給我。」
「這句話該是我要對你說的吧?」他眼楮盯著她看,看得她心虛的低下頭,「當初你懷孕的事我並不知道,如今我知道我有個孩子,我不會允許他繼續在外流浪。」
「當初你若知道我有身孕,你只會強迫我把孩子拿掉,他不會是你要的。」她大聲的說,「在我堅持生下他的情況下,他才能來到這世間,看一看這世界,因此他是我的,你根本沒有資格要他。」
會的,以冷硯的個性,他不會允許她懷著他的骨肉,他一定會要她拿掉孩子。
「不要常常以你對我的感覺來臆測我的心思。」冷硯的濃眉微皺。
深吸了口氣,季戀雪說︰「這些都不重要了。」她搖著頭,「請你把艾力克還給我,就算您高抬貴手,放了我們母子倆吧,對你而言,他可能只是你可有可無的人,可他卻是我的全部。」
看著眼眶漸紅的季戀雪,冷硯情緒百感交集,很快的,他的理智又再度掌控一切,他堅決的說︰「不,盡避他是你的全部,我還是要定他。」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把他還給我?」季戀雪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助,當初她懷著艾力克離開冷硯時,也沒這般驚徨過。
「他對你而言真的那麼重要?」
「不要說這些廢話!」季戀雪的風度已經被他磨光了,「只要你開的條件是在我可以接受的範圍,我都會接受。」為了艾力克,她真的可以做任何事。
「包括要你搬過來和我同住?」他瞅著她,「我不認為讓我的兒子長期寄人籬下是一件好事,所以把艾力克還給你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你可以搬過來和他同住,就近照顧他。」他舊事重提。
「不!」她沖口而出,和冷硯同住一個屋檐下?天!多可怕的事,對她而言,他的這項提議在她心中起了不小的震撼,一股莫名的恐懼油然而生。
「我的讓步到此為止。」
「為什麼?」她看著他,「這麼做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
「你是指什麼?」他反問。
「我住到你那兒去,不會妨礙你玩樂?」她盡量把語氣弄得滿不在乎,但仍不自覺的表現出微微的醋意,「而且如果別人知道你有個孩子,多多少少會影響你的身價,所以我勸你……」
「你不必勸我什麼。」他一派從容的笑著,「我若想玩,任何事也不能妨礙到我,一個兒子算什麼?就算娶了妻子,她又如何管得到我玩樂?更何況……」他打住,然後說︰「到目前為止,我身份證上頭的配偶欄上仍是空白。」
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在暗示她,她只是為他生孩子的工具,連個妻子的名義都稱不上嗎?他的話為什麼總是那麼傷人?尤其是對于她,他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傷著她,難道非把她傷到底,他才稱心如意嗎?
「你……」她咬著唇,淚水不爭氣的在眼中打轉。
「女人的淚水對我起不了什麼作用,如果你是想以此要我改變初衷的話,我勸你別再浪費眼淚了。」
季戀雪在轉身的剎那,淚水滑落了下來,她的淚水本來就不打算流給他看的,早在多年前,她就知道對冷硯掉眼淚是一件蠢事,然而在面對他時,他總是有辦法一次又一次的讓她做了蠢事。
「下午,我會派人到老師那里把艾力克的東西搬到我那兒,想見艾力克,你可以一塊兒過來。」冷硯在季戀雪走出辦公室前說。
第七章
她的一生難道真的逃不出冷硯的手掌心了嗎?季戀雪望著正在玩皮球的艾力克發呆。
痹乖的順了冷硯的意思搬來照顧艾力克也有一個多星期了,她難道真的要任由他控制一輩子嗎?這實在太不像自己,她不由得皺起了眉。
「季小姐。」管家在外頭叩門,傳達消息,「冷先生在書房等你,要你過去一趟。」
他找她?又是為了什麼事?
季戀雪起了身,把球撿給兒子,「艾力克乖,媽咪出去一下,馬上回來。」她知道她只要一不在艾力克身邊,保母會立即過來照顧他。
走在黑色大理石的氣派通廊下,季戀雪不禁尋思,冷硯找她作啥?來這里一個多星期,她還沒和他打過照面。
避家將她帶到一扇大門前,止住了腳步,「冷先生在里頭,你自己進去吧。」
叩了門,季戀雪徑自推門而入。
冷硯坐在一張沙發上,手上有一杯未喝完的威士忌。
一大早就喝酒?季戀雪看著那酒杯,不自覺的皺了眉頭,「你找我?有什麼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他笑了起來,「戀雪,這些年來,你變得不近人情了許多,從前的你不是這樣的,從前的你……」
不待他說完,季戀雪打斷他的話,「夠了!請你不要再提從前的事,那時是我愚蠢,現在的季戀雪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季戀雪了。」
「是嗎?」他晃了晃手上的酒杯,將杯子往桌上一擱,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向她,「如果一定要說你變的話,那變的只怕只有會說謊、不忠于自己心意而已吧?」他澄清的眸子恍若能探入她內心世界一樣,「你還是和從前一樣,一點都沒變。」他一口熱氣吹在她臉上,語氣近乎呢喃自語。
「你……你醉了。」靠他太近,她無法保持冷靜思考能力,可她退一步,他就向前踏近一步,「你……你一大早喝那麼多酒干啥?」他全身都是威士忌的味道,他是一大清早就掉進酒桶嗎?
「我沒醉。」
「你醉了。」
「如果我醉了,你現在就該扶我回房,替我換上衣服,然後服侍我睡覺。」他看著她,「以前你都是這樣的。」
「現在已經不是從前了。」她咬著唇,低低的說,然後欲轉身離去。
冷硯捉住她的手,「有什麼不同?我仍是單身,你也是一個人,從前是怎樣,我們現在也可以。」
「我從前是被你玩弄,然後甩掉的女人,我現在仍要再走一趟那樣的路,是不?」
「我沒甩掉你,是你自己離開的。」他皺著眉,他沒有錯,絕不低聲道歉,「你離開之後,我還曾到處打听過你的消息。」
「你那時找我只是要強迫我把小孩拿掉,艾力克不是你所期待的,我知道。」她激動的握緊拳頭,「你一直都只想到你自己。」
冷硯眯著眼看著在她眼眶中閃動的淚水,他的神情忽然嚴肅起來,「你到底想說什麼?」
「活在有你的世界里……我好痛苦。」季戀雪嗚咽起來,他不愛她,為什麼不干脆放了她?對于他,她是可有可無的,可他可知道再繼續和他相處下去,有朝一日,她一定又會深陷到無法自拔的地步?因為她愛他,一直都還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