戢穎沒有回答好或不好,逕自打量著外頭的雨勢,喃喃地說︰「那麼大的雨,只怕要濕著身子回去了。」他推開玻璃門走出去,見方羽翾仍愣在原地,他道︰「來吧。」
第三章
「小姐,你是頭殼燒壞了,是不?」方晨一面看著溫度計,一面喂方羽翾吃藥。「三十八度!真發燒了,」她又心疼又生氣地說︰「昨天情人節你就算沒男友為你慶祝,也毋需跑到外頭去淋雨吧!」
「我才沒淋……哈……哈啾——」她模了模鼻成了酒糟鼻的鼻子,「我沒淋雨,只是沒帶傘去,又不得不回家,這才……哈……啾——」
「你就不能等雨停嗎?」
「雨勢到現在仍沒變小的跡象,你干脆叫我在PUB打地鋪那不是更好?」呼!她才淋到一些些雨就變成這樣,那吉穎先生一定更慘!老天,他還是月兌下西裝外套讓她蓋住頭才有今天這樣的小靶冒,若沒有,那不燒到四十度成了白痴才怪哩。想到昨天……好窩心吶!兩人一同走在雨中,彼此雖沒交談,但是她已經好滿足了。
從來也沒想到過有那麼一天,她可以和心儀的對象在雨中散步,呵、呵。
看著在生病仍露出滿足笑容的好友,方晨不禁有些擔心,不會才淋了一些雨就燒成阿達了吧?
「羽翾……你還好吧?」
「很好啊。」她仍是笑得心滿意足。
「一個生病的人該有的表情不會是這樣吧?」她的笑容賊得像偷了腥的貓兒,太快樂了吧!忽地,一個念頭閃過方晨的腦海,遂賊兮兮地將臉湊近,「羽翾,我發覺你不是燒壞了頭殼以致表錯情,你是在淋雨的途中有艷遇,這才開心得快得內傷,對不?」
「艷遇?沒有啊。」方羽翾搖頭,那哪算艷遇?艷遇是對方主動,而昨天……顯然是她主動。
唉,想一想,自己平日的作風還算差強人意的端莊,這會兒,她居然主動要求一個男人「一塊走」!
「沒有艷遇?」還不招!沒關系,反正她方晨有的是逼人招供的法子。「昨晚你一個人回來?」
「不是……啊!」方羽翾一驚的捂住嘴,完了!」
「呵、呵,你是要自首,還是選擇‘屈打成招’?」方晨一臉不放過人的凶悍表情。「招吧!」單純如羽翾是很難逃得過她的「同義復辭」,及反復逼供法。
「其實也沒啥好說的,是我一廂情願,人家又沒有那個意思,只是我昨天逮到了機會,‘請’他送我回來而已。」她把昨天的事情略述了一遍後說︰「事情就只有這樣了。」「啊!故事說完了嗎?」方晨以為正精彩哩。「那男的‘口白’也未免太少了吧!我發覺一路上好像都是你在說話耶,從研究所說到喜歡寵物貓……天!那個男的襆得二五八萬,他和陳秀運那帥哥同學有得拼!不過,人家襆是因為人家帥,你那心上人呢?他有本錢這樣?」
「他那人也不是襆,只是不愛笑、不多話、沒啥表情而已。」
「反正情人眼中出西施,缺點也給你看成優點了。」頓了頓,方晨又說︰「像你這款的女子多的是人追,干啥委屈自己?」
「我沒有委屈自己。」她垂下眼瞼,「他很好,起碼在我心中,對他一直有著不錯的印象。」就算他不是她的救命恩人,就算明知他看不上自己,但是,她還是忍不住的喜歡上他。情字,又豈是能盡如人意。
彼此沉默了一會兒,方晨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這件事原本不打算告訴羽翾的,可……唉!人家的家務事,還晃告訴她吧。
「羽翾。」方晨有些困難地頓了一下,「方才你熟睡時,你家來了電話。」
「是嗎?」方羽翾以不是很熱衷的語氣回答。打從她父親去世之後,那個家就已經成了空殼,再也沒有她留戀的事物。「杜阿姨說了些什麼?」她問道。
「她說……她說公司已經倒閉了,那棟房子正等著被法院查封,要你近期內回去一趟,搬走該搬找東西。」
「公司倒閉了?!」方羽翾的心情一下子壞到了極點,她困難地咽了口口水。「怎麼會?父親在的時候,經營狀況一向都不錯的,怎麼……不會的!」公司的規模不大,卻是父親辛苦了一地輩子的成果,天吶!怎麼會這樣?
「別太傷心了。其實,有沒有那家公司對你而言也沒啥不同,至于那棟房子更是你的傷心地,找個時間把東西搬出來,重新開始生活吧!」
方羽翾紅了眼眶。她知道方晨說得沒有錯,可是……方晨可知道,那些她一個局外人可以看淡的東西,卻是銷住了太多她能夠回憶的快樂往事,而公司更是她父親的心血結晶吶!
「羽翾……」
「我沒事,只是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我有些不能接受。」她拭了拭淚水。「明天,我打算回去一趟。」
「要我陪你嗎?」方羽翾家那惡婆娘的潑辣她可是領教過的,如果羽翾需要人壯膽才敢回去,她自認是最好的依靠。
「我自己回去。」方羽翾說道。有些事,她還是單獨面對杜阿姨會比較好。
「你確定。」
方羽翾苦笑著說︰「放心吧,她又不吃人。」
「隨你。」
眼神黯淡了下來,方羽翾沒再說話。
???
多久沒回這個家了?望著景物依舊在,人事已全非,自個兒曾在這里長大的兩層樓歐式洋房,方羽翾不無感慨。
打從父親去世那一年起,她就沒有再回來過這里,反正每年清明掃墓,她也只需到靈骨塔去上炷香。
推開大鐵門,洋房前散落一地未掃的落葉,看著此景,她不禁嘆了口氣,這房子還不到易主的時候,就已經淒然至此。帶著無奈的眼神,羽翾環顧著曾經熟悉的環境。
「人都已經來了,干啥不進來?」
一個尖銳的聲音傳來,一年多未不听見這樣的聲音,如今听了仍是打從心底的不舒服。方羽翾回過頭去,禮貌性地喚了句既疏遠又淡然的「杜阿姨」。
「你昨晚說要回來,我可是打電話把律師約過來了哩!」
杜有臉上有著一股方羽翾不明白的笑容,那笑容很詭異。
「律師?」她不是只是回來帶走自己的東西而已嗎」為什麼杜阿姨要約律師來呢?「你約律師來干嘛?」方羽翾不明白地問。
「進去不就知道?」
帶著一顆不安的心,方羽翾進到久未踏入的客廳,里頭坐了律師及杜有與她前夫所生的女兒王佳均。
「方小姐,許久不見,你出落得更美麗動人了。」林律師一雙色迷迷的眼楮在她身上不斷地打量著。
「林叔,許久不見了。」她對于父親所聘的這位律師一向沒啥好印象。「今天您來的意思是……」一股不祥的預兆在胸口擴散著。
「是這樣的。」林崇德一臉奸笑地從公事包里拿出一疊文件,「這是公司倒閉之後所欠的一些債務,根據我將公司倒閉後的狀況衡量了一下,不動產的價值……你知道的,不動產一旦被法院拍賣,價值就微乎其科了,所以,只怕仍有不少負債。」
「是嗎?」方羽翾淡淡地說,「也也只跟繼承公司的人有關。林律師,當年你也在場,宣場我父親將所有的財產列在杜阿阿姨名下的,不是嗎?今日公司倒了,和我這‘外人’有何干?」
「我說過那樣的話嗎?」林崇德一臉受冤枉的表情。「年紀大了,我不記得有那樣的事了。」當年方有英的遺產上,他的確是動了不少手腳,使得方有英的獨生女一分半毛也沒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