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洪蘅在沒預料到客廳有人的情況下看到他,實實在在的被嚇了一跳,差些沒尖叫出來。她撫著胸口,「你……啥時候來的?」
他苦笑。「來一會兒了。」去陽明山拍照的心情沒了,也許……他該好好的和她談一些事情。
「是宛君幫你開門的吧?」靜下心的她為自己倒了一杯開水。「早上吃了沒有?」她瞄了下鐘,九點半多了,不會還沒吃吧?
對于她的問題他一個也沒回。「蘅——」他喚她的聲音是溫柔的,眼神卻是嚴肅不過。
由于他的嚴肅,洪蘅端在手中的水一口也沒喝下,隱約的感覺得到他要說的話將是很嚴肅。
「怎麼啦?」一向習慣面對他輕松的表情,看了這又冷又沉的模樣直教她不舒服。
「你了解我多少?」他終于問出了口。
洪蘅松了口氣,原來是問這個。她放松了心情輕柔的說︰「我想……我不是很了解你這個人,不過……我知道我喜歡你這個人。」
「就憑直覺印象?這樣會不會……會不會有一天你發覺我並不是你心中想象的……因而失望?」
「不會吧!」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假使失望了呢?愛情是盲目的,很多問題在情侶眼中都不成問題,一旦感情淡去,問題就成為問題了。」慕雲遙輕輕撫著她的臉柔聲的說,「蘅,別把一切的事情都想得太單純。」洪蘅很認真的想了一下之後開口說︰「那我也只得認了,畢竟我是擇其所愛,一旦‘所愛’出了問題,我仍堅持愛其所擇。」
她果真是為愛而盲目的堅持,女人……難道真的是「感情動物」嗎?這段感情若繼續下去,無法得到幸福的將會是她,而他……忍心嗎?
如果自己真的夠愛她,就不該再讓她「盲目」下去,像她這麼可愛的女人,怎麼可以有一個不能時時刻刻呵護她、用愛將她寵溺著的男人?
「雲遙,你今天怎麼老問一些奇怪的問題?」她總覺得他怪怪的。
「你期待咱們的訂婚嗎?」看見洪蘅眼中的不解時,他補充的說︰「呃……我覺得……日子是不是快了些?」這是一句自掌嘴巴的話,畢竟當初想速戰速決的是他,而如今嫌快的又是他。
「你覺得太快了嗎?」洪蘅的音調仍是溫柔平穩,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覺得太快的話……我不反對延期,一切由你決定。」她想問他為什麼,但是……唉!算了,也許他有苦衷吧。
「這樣你會不會……」她表現得太平靜,一句怨言也沒有的包容教他十分難過。「對不起。」
洪蘅一笑,「沒什麼好對不起的,也許你想要有更多的時間去了解彼此。」她的心好痛,但仍強顏歡笑著。「那麼伯父和伯母那頭……」
「我會去向他們解釋。」
「那就好。」她喝了口水,覺得那水仿佛帶了苦味似的。
「真的不生氣?」慕雲遙不安的又問了一句。
「怎麼會?」
「那就好。」
☆☆☆
「訂婚取消?!」曾宛君哇哇叫道,「那個男人有病啊?當初說要訂婚的是他,說不訂婚的又是他,訂婚哪能像游戲一樣說不玩就不玩了?」
「他有他的想法吧!」洪蘅勾著毛線,心里頭紊亂而難過,只是沒表現出來而已。
「取消訂婚的理由呢?別跟我說他連個理由都想不出來。」洪蘅的默認使得曾宛君忍無可忍的站了起來,「那個朝令夕改的大變態!我非去找他理論不可!」
「宛君,別找他了。」洪蘅叫住了她。「我說過,他有自己的想法,我們沒有資格去剝奪他的權利。」「當他的想法傷害到人的時候,咱們就有資格去要回公道!」這個臭男人當真以為全世界的女人都是好欺負的!這回她要讓他知道,女人也有很驃悍、欺負不得的。
「要回什麼公道?他只是將婚期延期而已,並沒有說不訂婚。」
「延到什麼時候?無限期?」這個笨女人!「你以為你的青春是無限期延長的?像他那種男人別巴望了!告訴你,下個男人會更好。」
「別再說了。」這會是雲遙提分手的前奏嗎?一種不安的感覺愈來愈濃厚,她勾著毛線的雙手抖了起來。
正當情緒繃到最高點時,身旁的電話大響,她順手接起,「喂,是……是你……」洪蘅靜靜的听著對方的話,神情像是接受法官定罪的犯人一般,好一會兒她才開口︰「沒關系,你忙你的吧。」掛上電話之後她仍是神情自若,和之前不同的是,她的臉色蒼白,唇上咬了一道又深又明顯的齒痕。
「誰打來的?」曾宛君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打來的。」重新拾起勾針,洪蘅繼續手中未完成的作品。
「那家伙說了什麼?」
「他說研發的東西出了些問題,往後的日子他可能會搬到他父親的實驗室那里住,可能不方便接送我,因此要我跟你一起上下班。」
「他在玩啥把戲?先是取消訂婚,接著又借故不接你上下班,再來是不是避不見面,然後正式分手?!」她皺了下眉,「小蘅,你該去找他算帳了,那個自以為是的白痴!走,我陪你去!」
「我……我有些累,先去休息了。」洪蘅放下了毛線和勾針,含著淚水走回自己的寢室,把門鎖上,她才發泄似的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痛哭了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這段情她真的把整顆心都投進去了,得來的怎會是這樣子的結果?
她想知道,想知道雲遙對于這段感情究竟有多少真心?到底有沒有真心愛過她?到現在她仍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他要這樣對待自己!要分手總要有個理由。
洪蘅躺在床上獨自嘗著情傷,她的淚水將枕頭沾濕了一大片。
不!她非得問明白雲遙為什麼要如此待自己不可,如果他說的出理由,不管再如何殘忍她都會忍受,並且答應主動離開。
愛應該是相對的,如果有一方不愛了,又何須因為怕對不住對方而勉強在一起?
在床上反復的想了許久,她下了床,在同時,她听到曾宛君叩著她的房門。「小蘅,你睡著了嗎?」她真的很擔心好友。「別為那種人傷心痛苦了。」該不會在里頭……尋短了吧?怎麼沒聲音?
「我沒事。」洪蘅的聲音有著濃重的鼻音,顯然剛哭過。
還好有回應,曾宛君稍放下心。「別想太多了,我要去休息了,你也早點睡吧。」
「嗯。」
又過了約莫半個鐘頭之後洪蘅才推開房門走出去,看到曾宛君房里頭的燈已熄了,想必她是睡了。
自己必須主動找雲遙談一談,與其獨自一個人胡思亂想,還不如找他當面說清楚。
十分鐘後,她披了件大衣出現在慕雲遙面前。
「這麼晚了,你怎麼會來這里?」從洪蘅白皙的頸項看進去,他發覺她大衣里頭居然只穿著睡衣,一把將她拉進屋里,因心疼而生氣的說︰「這麼冷的天氣你還穿這麼少。」
避著他不悅的臉色,洪蘅走到沙發那頭坐了下來。她抬起頭和他隔著張桌子對望,「我想把我們之間的事情談清楚。」
「我們之間?」慕雲遙心抽動了一下。「沒什麼事吧?」
「我知道你想分手,可是又不知怎麼開口,因而用漸漸疏遠的方式,是不?」
「我……」他想分手?!天知道她怎會這麼想?懷著一顆不安的心,慕雲遙走近她,他想……也許正如她所說的,是該談清楚了。「蘅,事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