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深夜到的。」她慵懶的打了個哈欠。「太累了,睡到現在才起床。一起吃個中飯吧?」
「好啊!你現在住在哪家飯店?」
問清楚了飯店名稱之後,早見真澄掛上了電話。奇怪了,她怎麼會有我這里的電話?嘿!不必猜,八成又是「廣播器」的功能。
然而當他到了飯店,在會客廳等了約莫半個鐘頭後,才看到西田理美姍姍來遲。
「等很久了嗎?」西田理美一臉笑容,香奈兒五號的香氣隨著她的走動,若有似無的飄蕩在空氣中。她一向注重打扮,當要見的人是早見真澄時,刻意打扮自不在話下。
「還好。」手上的汽車雜志已快被他翻爛了。「要直接在這家飯店用餐,還是你另有去處?」台灣這個地方,西田理美比他更熟。
「這家飯店二樓的港式飲茶不錯,咱們就到那兒吧!」說著便由侍者領著他們離去。
這是個很好的位置。當侍者領著兩人來到落地窗前的雙人座時,早見真澄想著,改天帶哲敏來,她一定會喜歡這個位置的視野。
想到她的倩影,早見真澄的瞳眸柔了起來,嘴角也不知覺的微揚了。
「想到什麼開心的事嗎?」看來他今天心情挺不錯的,是因為她來台灣的關系嗎?西田理美心想。想必台灣的那個「女乃娃美人」還沒佔領住他的心。
「沒什麼。」早見真澄斂住了笑容,把待者遞來的Menu遞給她,「想吃什麼別客氣。」
她翻了翻目錄,點了兩樣菜,然後對早見真澄說了,要他翻譯給侍者听。
「有你在真好!前幾趟我自個兒來台灣時,每到要與人溝通就免不了一場比手劃腳,有時弄了半天還雞同鴨講、笑料百出。當然,若是飯店的話偶爾還可以用英文溝通。」西田理美笑著說。
「那時要你選修中文你就不肯。」
「那時候沒想到日後會有用得上中文的機會嘛!」
這時有部餐車經過,上頭放滿了一層層的小蒸籠,西田理美站了起來,分別向服務生要了兩籠蝦餃和牛肉丸。
這小妮子果然是「經驗老道」。早見真澄覺得有趣。
「看來幾趟台灣游使你成了道地的老饕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成行家了。
「台灣食物真的令人食指大動。」西田理美不否認對台灣美食的情有獨鐘。
「那好!就在台灣挑個老公吧!如此一來你就有機會終年都‘吃在台灣’了。」
「喜歡台灣美食怎麼能和嫁老公混為一談?嫁個台灣人?我可是連想都沒想過。」這個二愣子,怎麼老是不明白人家的心?拿這些話來氣她?真不解風情。「我是沒想到嫁個台灣人,倒是你想娶個台灣老婆是真的吧?」這順水推舟,問得理所當然。
早見真澄回報以一笑。
沉默表示默認嗎?西田理美沉不住氣了。對于任何有疑問的事情她喜歡問個明白,不喜歡去揣測。
「喂,你的未婚妻……她和相片中一樣美麗嗎?」
唉,女人啊!婚後比老公、孩子,婚前自然是比容貌美丑嘍!
早見真澄有些無奈的一笑,不知是否該笑她的膚淺、可笑?還好他的小哲敏到目前為止還沒讓他發覺有此項「劣根性」。
「她的確很漂亮。」一提起沈哲敏,早見真澄眼里盡是露骨的溫柔。
驚見如此重大的轉變,西田理美心里泛著酸意,一雙丹鳳眼燃著妒火。
「你似乎很喜歡她?」她忽然感到口干舌燥。
「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不喜歡她要喜歡誰?」他語氣中盡是理所當然。「第一次見到她時,不知怎麼……突然有一股想保護她、把她佔為己有的沖動。」
西田理美瞪大眼楮,不可置信的看著早見真澄眼神中出現那種戀慕著一個女子、如火般熾熱的狂熱。
那台灣女子真的撩起真澄對愛的火焰?那火焰好烈、好狂!西田理美有些為自己感到悲哀,在早見真澄對未婚妻的愛火中,仿佛看到自己對他一樣熾熱的愛戀。
「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巧合,沒想到祖父的遺言竟能為我尋求到真愛。」
「真澄……」西田理美看著他,「你對她會不會只是一時的迷戀?也許……也許過些時候便不再有這種感覺了。」
「你認為我只是一時間的迷失?」這句話令早見真澄有些不悅,他一向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一時的迷戀」這句話對他而言有些諷刺。
「我並不認為你會喜歡上一個未滿十八歲的女子。」
「愛情當頭,年齡不是問題。在遇上哲敏之前,我已經遇上過無數年齡與我相仿的女子,可是你可曾听我為誰動過心了?」
這不是指桑罵槐嗎?西田理美若有所思的低下頭。
「我不明白……不明白她有什麼好,值得讓你如此鐘情于她。」咬著唇,西田理美有些激動。「真澄,為什麼你不能睜開眼楮看看,到底什麼樣的人才適合你?論家世、人品我自認是上上之選!」該是大膽表白的時候,西田理美接著說,「我愛你好久了,打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不曾再把視線留駐在別的男人身上,因為我知道,這輩子中……我只屬于你,除了你之外,我誰都不要!」
也許對于擁有這樣的一份情是該感動的。可是,在面對一份無法償還的愛而言,無非是莫大負擔。
「非常抱歉。」除了道歉之外,早見真澄想不出自己能對西田理美說什麼。
一個人只有一顆心,只能給一個人,他沒有辦法一心二用或一心二給。
「一句抱歉抵得了十年苦戀?我的感情好廉價。」她嘴角浮出了一抹苦笑,面對滿桌佳肴,居然一點食欲也沒有。「我好不甘心!居然會輸給一個丫頭片子。」
「你沒有輸,一開始沒輸,到現在還是沒輸。」
「你都已經愛上了別人還說我沒輸?那我是贏嘍?」西田理美眼中泛著淚光,臉上是諷刺、淒苦的笑容。
早見真澄你真夠幽默!到現在還能開這種玩笑!她痛苦的想著。
「你沒輸也沒有贏,因為我從來沒有愛過你,就算我後來愛上了別人,你仍是沒有輸贏的。」早見真澄認真的看著淚水即將決堤而出的西田理美。「你是我的朋友,一開始我就誠實的告訴你了,不是嗎?」
在彼此認識的一開始,早見真澄一發覺西田理美以愛慕的眼神追隨他時,就曾告訴過她——彼此只能是好朋友,再進一步是不可能,也許是他早就料到自己會有遇到鐘情對象的一天吧!
「原來一開始你就在為自己鋪陳‘心安’之道了。」西田理美臉上漾起了唐突的笑容,既詭異又淒惻。「你明知道我愛你,卻和我畫地自限的成為朋友……只是朋友。既然你不愛我為什麼當初不直截了當的告訴我,叫我死心,反而以一個‘朋友’的曖昧關系叫我愈陷愈深而無法自拔?
「你這曖昧不明的‘朋友’關系不但叫我存了希望,也為你將來的負心提供了說詞,因為你曾經告訴過我——我們只是朋友。是我自己作賤,不知節制深陷的。
「現在你愛上了別人可是愛得心安理得,因為你曾警告過我,我們只是朋友!你真的不愧是東凌未來的繼承人,聰明得令人害怕。」
「理美……」現在說什麼好像都成了矯情,可是他並不是她所想像的那種人,他是真心想和她成為朋友。
「今天……我算是明白人性的可怕了。」西田理美說。
「如果你真認為我是那麼可怕的人,那也只好由你了。」現在她在氣頭上,對她說什麼她都听不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