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yesterdayoncemore,不知不覺中,孟穎容又在淒美的旋律帶領下想起了滕真。
她和他的感情就此畫下了休上符嗎?
再過三天她就要去美國去了——一想到這里,她又不禁悲從中來,眼淚差點掉了下來。當她睜開眼想要拿面紙拭淚時,她看見滕真正好走進咖咖廳。他一看到孟穎容,立即就朝著她走過來,並且很大方的在她面前坐下。
他似乎不訝異于看到她。
剎那間,她有些明白孫玉薇口中的「聊聊」是什麼含意了;她是要她和滕真聊。
「最近好嗎?」滕真心疼的看著她益發削瘦的臉頰。
「托你的福,我很好。」
「你一定要以這種口氣跟我說話嗎?」滕真嘆了口氣。「穎容,你變了!變得倔強、不近人情。」
「你不是也變了?變得猜忌多疑!」她苦笑道︰「我很後悔跟你見了面;假使我們現在仍然只是筆友,這一切的事情就都不會發生了。」
他將頭一垂,心中百味雜陳。當他再抬起頭時,他問她︰「玉薇問我,為什麼你那天會告訴她——假使你用真心去愛一個人,但仍得不到他的信任,你會作何感想?」
「你到底想問什麼?」
「你到底想說什麼?」
孟穎容苦笑的搖搖頭。「說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
「對我來說卻很重要。」他用近乎乞求的語氣說道︰「穎容,我們要彼此傷害到什麼時候?冷修彥的事,我至今仍不願相信,但只要你可以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絕對會信任你!你不能連解釋都沒有,就希望我相信你吧?對你、對我而言都不公平。」
「不公平?」孟穎容干笑了一聲。
打從滕真的母親硬要將對孟浩儒的恨意加諸在她身上時,「不公平」這三個字的含義就早已讓她深刻體會到了。
硬要把上一代的恩怨加在她身上,這樣就公平了?
「穎容——」
「如果一定要有令你滿意的解釋才能還我清白,而且也對你公平的話,那我是不是也該到你家向你母親要個解釋?解釋她為什麼要因為一個不是我的錯或是我父親的錯而非得阻止我們交往,以求對我公平呢?」
「這是兩碼子事,你為什麼喜歡把這兩件事混為一談呢?」
「也許真的是兩媽子事,但是卻是殊途同歸不是嗎?兩件事情都會影響到我們的感情是不是能夠繼續下去。」她激動得兩手都握成了拳頭。
滕真此刻的心里充滿了無力感。他泄氣的往椅背上一靠,望著咖啡听的天花板長長一嘆。「我要怎麼做才能挽回你呢?我到底該怎麼做?」
看著他如此痛苦,孟穎容心中何嘗好過?她咬著唇,努力的克制著大哭一場的沖動。
滕真在她的心里一直有著無庸置疑的重要地位。
他是她的最初,也是她的最愛,更是她的唯一;但是,與他交往卻有一股力不從心的感覺。他們之間的問題太多、太復雜了,這樣的愛情注定會苦多于甘。
她也想無視于橫梗他們之間的種種障礙,但是她的理智告訴她,她所承受的壓力已經到了極限,不能再忽視它的存在。
「滕真,我們的感情是不會有結果的,再繼績下去只是徒增煩惱罷了。」
這些話已經足以將滕真心中僅存的希望完全毀掉。他定定的直視著她,嘴角有抹苦笑。「遇上一點點挫折就退縮了,不敢再繼續?」他站了起來。「我能做的、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如果仍然挽不回你的心,那我也無話可說了。」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到國外念書要好好照顧自己。」他看了一下表。「公司里還有事,我先走了。」
在他轉身的那一剎那,孟穎容的淚水終究忍不住的奪眶而出了。
為什麼在這個時候他然如此關心她?
很多情侶在分手的時候不是大打出手就是反唇相稽、惡言相向。
大概也只有滕真才能在分手時仍然表現出如此的風度吧?
從他剛才的神情中,孟穎容看得出來他很痛苦;可是,他並沒有因此而借題發揮痛責她。在分手後,他依然保持著他向來給人的印象——從容、瀟灑,以及一份只有她能感受得到的深情。
滕真——
※※※
柄際機場中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擴音機傳來空姊甜美的聲音,催促著旅客盡快前往候機室準備登機。
孟穎容一行三人提著行李,搭上電梯前往候機室。
「開心一點嘛!瞧你那一副哭喪樣。幸虧伯父和伯母沒來送機,要不你可能要淚灑機場了。」
孟穎容微微一笑。「我就是擔心這個,才要他們別來送機的。」
「我就覺得奇怪嘛!還以為你這個大小姐什麼時候轉了性了,連到美國去求學都能走得如此瀟灑,原來是怕機場鬧水災,淹死一些無辜旅客啊!」孫玉薇又發揮了她的夸張本性。
「喂!這是誰的老婆啊?吃藥的時間到了!」孟穎容瞧著劉清華。
劉清華立刻附和的說道︰「就是啊!誰的老婆?」
孫玉薇斜睨著劉清華。「晚上你別想睡了!」
「晚上還在飛機上,的確是睡得難過些。」孟穎容難得活潑的同系玉薇扮了個鬼臉。
她的心情用透了,所以想盡一切辦法使自己開心點︰她不能因為自己的情緒而影響到孫玉薇他們的心情,所以順著她開開玩笑就是了。
孫玉薇嘴里沒說,但她也瞧出好友的不對勁;在這種情形下她又怎麼活潑得起來呢?這太不像她了!
走入機艙,孟穎容開始安靜下來。透過玻璃窗,她往候機室的方向看去,沉沉的心事使她的眼神領時黯了下來。
這時,有位空姊拿了一束桔梗走過來。「請問哪一位是孟穎容小姐?」
孟穎容回過頭來。「我是,請問……」
「剛才有位小姐;是CBN的鐘小姐,她要我把花交給你。」空中小姐將花束遞給她。
一听到CBN,孟穎容幾乎是顫著雙手去接花。
接過花之後,才發現花束中天有一封信。她呆望著那封信好一會兒,才緩緩將它打開。
穎容︰當這封信交到你手上時,想必你已經坐在前往美國的飛機上了。
最後一次與你見面後,我並沒有再回公司,而立即把車子用到公寓。
翻開大學時與你所通的每一封信,一股愴然涌了上來——穎容,到現在我仍然不知道你要的是什麼,你也從來不告訴我你要的是什麼。
我承認無法化解媽媽對你的成見是我的錯;可是,假使易地而處,你大概也是無計可施吧?
冷修彥的事我不忍再追究;因為沒有必要,也不重要了。
在美國不比自己國內,很多事情得要自己學著去適應。
祝你心想事成
膝真
把信放回信封後,孟穎容再度把視線投往窗外,只是這一次她再也無法看清窗外的景物了,因為淚水已經模糊了她的視線——
※※※
美國,一個民族的大熔爐。
在這間世界聞名的大學中,有著來自世界各國的不同人種。
其中最令孟穎容感到親切的,莫過于是那些來自亞洲的黑頭發、黃皮膚的同學。
到美國也有一段時間了。初到此地時的濃濃鄉愁已經漸漸消失。
想起初到這里時,沒幾天就得抱著棉被大哭一場。住在公寓里孤伶伶的一個人,很難不去想念家中的一切——孫玉薇和劉清華所申請到的學校又距離她很遠,幾個星期能見上一面已經是十分難得了。
如今一切都已經適應,日子也不若從前那麼難打發,同時她也認識了一批新朋友.其中和她走得最近的是一個日籍華人,她父親是日本人,母親是台灣人,她叫工藤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