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麼也沒去特別注意,僅僅注意到孟穎容竟然卸下了冷漠的面具,並且居然沒有因為交談的對象是男生而臉紅。
今天仿佛在她身上投生了許多「奇跡」。
冷修彥的「男性」身分居然沒有對孟穎容造成什麼「影響」︰看來,她對他是「免疫」的。
難道兩人青梅竹馬就可以有此效果?一想到此,她啞然失笑了。不管如何,這是一個好的開始,不是嗎?就不知道當她面對的人是滕真時,是否也會因為有過長時間的書信往來而就此「免疫」?
期待哪!
冷修彥打量著眼前這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小時玩伴。
時間過得真快!十余年的時間居然在不知不覺中從手中流逝了……令人不禁感嘆韶光易逝。
「你家後來搬去哪里?」
「高雄鳳山。這十余年間又搬了兩次家。」他一想起那段時時刻刻都在與上門要債的流氓周旋的日子便不勝感慨……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段日子里,每每人家上門要債時,爸媽總是躲起來,要他和弟妹對那些人來個一問三不知。結果,上門要債的流氓通常在要債要不著後就打小孩子出氣。
而身為家中老大的他,往往都會替弟妹們挨拳頭,而且一挨便是五、六拳。
這段悲慘歲月一直到了他上國中,家里的環境因在南美發了財的叔叔回來後才有所改善。
冷家不僅在近六年的時間里逐漸恢復了從前的風光,而他也再度成為人人眼中的天之驕子!
在同學眼中,他是個開著保時捷跑車、出手闊綽的大少爺,而他們卻不曉得他也有那一段不為人知的歲月。
包括眼前的這個童年玩伴……「孟伯父和伯母都還好吧?」
「很好。哪天你可以到我家來坐坐,他們看到你一定會恨——很高興!」她原本想說「訝異」的,可是繼而一想,這訝異兩個字好像有點怪。
敝雖怪,但是卻很貼切。
「丑小鴨變天鵝」這還不夠叫人訝異嗎?只是她沒敢說出來罷了。
「上來台北念書的這幾年我也一直想去拜訪你們,可是當我回到以前住的地方時,才發覺那里已經變成了公園,你們早就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他語氣氣中頗有滄海桑田之慨。
「我把住址寫給你。」
「何必這麼麻煩?侍會兒我送你回去,順便拜訪伯父、伯母不就得了?」
「這樣啊……」
「怎麼,怕我把你吃了?放心吧!我會把你安安全全的送回家去。」
他都如此說了,她仿佛也找不出借口來反對……
第二章
這是在大學里的最後一個暑假了;等這個暑假一結束,她就是大四生了。
今天是暑假的第一天,她和孫玉薇約好了要到她家去看她前些日子買的西施犬。
看動物;尤其是可愛的小動物,她最有興趣了。
孟穎容翻動架子上的各類書籍,從里面拿出一疊她前些日子幫孫玉薇拷貝的好文章;看到這些東西,擔保她會高興得叫起來。
別看它只是這麼一小疊文章,這可是她花了近兩年的時間所搜集來的呢!
三十張不到的菁華是她從近百本的書籍中去蕪存菁的結果;禮「輕」情意重。
這疊文章放在書架上已久,她老是忘了它的存在,趁著今天正好要到她家順便帶去。
孫玉薇的家在陽明山上,搭公車可以坐到山腳,下車後得自己商往上走一段路。
大概是大學的暑假放得早,陽明山上倒沒有想像中的登山人潮,只有偶爾幾部車開過去。
在到孫玉薇家的這段途中,有幾戶氣勢宏偉的別墅頗令人側目,她真想知道高聳的圍牆後面是怎樣的世界?是否如電視上所看到的一樣,有泳池,有花園,有噴水池……只是她沒有「透視眼」,所以無法透過厚實的高牆而一窺華屋全貌。
想著、想著,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手上的那疊紙一滑,散了一地。她匆匆忙忙的彎下腰去撿著那些飄然欲無的紙張,此時正好又有幾部車從她身旁呼嘯而過,使那些尚未被拾起的紙張被車子經過所揚起的一陣風給吹停在半空中盤旋飛舞。
「喔!」她氣惱的低吼一聲,一面跑,一面追著像蝴蝶般飛舞的白紙。
她好不容易抓住了幾張,但是其他「桀驁不馴」的叛徒仍然逍遙法外。
她又跑、又跳、又撲的追著那幾張仍與她大玩官兵捉強盜游戲的紙張。追得她是又急又氣,氣得差點沒一把火燒了陽明山!
終于——只剩最後一張了!
她追、沒命的追!此刻在她眼中只有那張在半空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白紙,而看不到白紙以外的任何東西。
忽然「踫」地一聲,她接進了一個龐然大物的懷里。而由于沖力過大,使她撞上了那人之後又往後退了好幾步才跌坐在地上。她那穿著裙子而跌個四腳朝天的樣子……哎!真是慘不忍睹!
「你沒事吧?」那龐然大物開口說話。
孟穎容臉一紅,忙把裙子往下一位;方才都穿幫了,現在可不能再讓人眼楮吃冰淇淋!「我沒事。」她故作鎮定的一抬頭。
她不抬頭還好,這一抬頭.視線正好落在龐然大物的臉上——那張具有冷漠氣真的俊臉上!
她听到自己的心「噗通」、「噗通」的狂跳著。一臉的紅暈映得那原本迷蒙的眼波更加迷蒙了。
那男子扶起了她。「希望你真的沒事。」他把那最後一張紙邊給她。「你在追的大概就是這張紙吧?」
「呃……」她頭低垂,不敢直視他的眼光。
一想到口才她在他面前跌了個四腳朝天、春光外泄的俟樣……噢!天啊!真希望現在陽明山來個大地震,讓她忽然由這世界上消失了……剛才那模樣……干脆一頭撞死算了!
那男子看她一臉酡紅,多少也猜到了原因。他極力忍住笑,而在他尚未失控前已匆匆上了一直停在路邊的車。「以後要小心點。」
孟穎容一抬起頭來,差玷沒暈了過去這輛勞斯萊斯是什麼時候停在這里的?莫非剛才那一幕除了這名男子外尚有別人也目睹了?
天叨!不會吧?怎麼今天她淨是出糗呢?
而就在她懊惱的繼續往孫玉薇家走去的同時,坐進軍中的滕真卻早已笑得人仰馬翻了。
罷才為了不讓那女孩子感到太難堪,他一直抑制著自己即將爆發出來的笑聲。
那四腳朝天的樣子——說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少爺,您笑什麼?」
「沒什麼。」他斂了斂笑容,但嘴角仍是有點抑不住的往上揚。他為了平復那股想笑的沖動,于是打了一個較嚴肅的話題︰「爸爸到這里以後的心情仿佛好多了,就讓媽媽陪他在這里多住些時候吧!」
「是啊!這里空氣好、噪音少,何況,打從老爺買下了這幢別墅後,除了幾個佣人在這里看家以外,幾乎常年都空在那里,實在有點浪費!」
「嗯……」他倒是同意橋叔的說法;房子住不了這麼多,卻又拼命的置產,這的確是一種浪費。
只是父親的個性他很了解;一旦被他看上了的東西就非擁有不可!
「少爺以後也要住在這里嗎?」
「不!我住離公司最近的那棟公寓就行了;上下班要跑這麼遠,不但累,而且浪費時間。」說著,他抽出牛皮紙袋中的文件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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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劉清華約了孫玉薇到咖啡廳去重溫大學舊夢。
劉清華已經上了研究所,現在就等著研究所開課;而孫玉薇則是大四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