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不睡嗎?」
「呃……快了,快了。」韓千劍輕輕挪向藍菊悠的方向。
藍菊悠察覺到他的意圖,瞳眸掠過狡黠的微芒,她笑得燦爛,手心滑過他的頰,韓千劍亦握住她的手,感受她柔軟的觸感。
「睡呵……」藍菊悠在他前額上印上一吻,隨後戒指射出藍芒,隱沒在韓千劍的頸項。
又急又快的黑暗迅即將韓千劍的意識卷入。他又見周公去了。
呵呵呵……藍菊悠踩著愉悅的步伐走回平行次元的房間。
天光大亮,韓千劍又發現自己莫明其妙地陷入昏睡中,帶著半惱的心情遂直接向衙門報到。他垂頭喪氣地坐在桌前,和陶杯大眼瞪小眼。
踏進廳里,老林便看見韓千劍枯坐在那兒,朝他自己後頭吹了聲口哨,差役們馬上一擁而來,團團將韓千劍包在中心,各人各找張凳子,坐下來睜大眼楮望著他。
「頭兒,您看來有些憔悴……這幾日累了吧?」老林曖昧地撞撞韓千劍的肩頭,其他人興奮地望著他瞧。
「是啊,瞧您累的,身體可要照料好啊,別以為年輕就可以為所欲為。」小呂也插嘴。沒發言的人紛紛點頭,眼里皆帶著曖昧的笑。
「這樣可不成喲,老了會不好。」
「咱們同事一場,特地幫你找了些補品,強精補腎健體防體虛……」小錢從背後拿出一個雕工精美的木盒子,里頭盛裝的是一支老山參,上頭還綁著紅緞子。
「這可是三和堂的老大特地為捕頭您留的好貨喲。」
那群衙役們笑得花枝亂顫,反正牽涉到風花雪月、男歡女愛、雲雨巫山之類的事他們就特別高興就是。
韓千劍沒好氣地瞟了他們一眼︰「啐!什麼都沒發生,我睡得像豬一樣。」
他們紛紛怪叫,個個嘴歪眼斜的,全是不相信的模樣,仿佛是見了什麼怪物似地全張大了嘴巴。
「頭兒,你這麼不解風情嗎。」
「還是——」
「頭兒,該不會你這麼年輕就……不濟事了……」
幾十個捕快全湊至韓千劍面前瞅著他,細細研究他的氣色,有人還捏捏他的皮膚。
「頭兒,三和堂的大夫醫技高明,你要不要去給大夫看看,診斷診斷……」小陳開口,提出他最誠懇的建議。
而這個提議引來其他人的共鳴。老林便作勢要領他去三和堂。
韓千劍雙手一擺,將他們趕開︰「去去去!有時間想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不如去城里好好巡視。別忘了,這段時間城晨多了不少生面孔,還有十里坡那山神廟……」
一听見十里坡山神廟,那些聒噪的捕快們登時以手掌掩住嘴,靜得連根針掉地上都听得一清二楚。你看我,我瞧你,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頭兒,那兒不干淨,咱們別去呵……」老林試探地說道。誰敢去那兒,萬一被不干淨的東西纏上了如何是好,命搞不好也飛了。
「不想去,那好,別在我耳邊嘮嘮叨叨。」韓千劍沒有第二句話。
「是是是,頭兒說得極是,咱們這就上工去。」
那些人飛也似地沖出去,不敢多待一刻,生怕跑慢了便被派去山神廟巡察。
韓千劍朝他們離去的方向冷哼,就知道他們的脾性。抓起桌上的佩劍,戴上官帽,他也外出巡視。再怎麼說,這縣城的安危就全在他肩上,不警覺些怎麼得了,萬一又來了個像飛天鈴鐺之類的人怎麼辦,還有大牢的看守也得加強,因為才剛把飛天鈴鐺逮著,沒兩天就讓他跑了,弄得現在城里的姑娘們人人自危。
想到這兒,他輕輕地嘆氣。說起來這飛天鈴鐺還算是他和藍菊悠的媒人,沒有他,他韓千劍怎麼可能和藍菊悠共結連理。雖然還得謝謝他,不過站在縣民的立場,還是得將他緝捕結案才是。
不知道老天爺會不會看在他這點赤誠,讓他和藍菊悠成一對恩愛到老的夫妻?
轉著走著,他已把整個城走了一半。一路上的人皆樂呵呵地朝他問候,多半是說這城里的一朵名花就被他摘下之類的渾話。剛點完第一百個頭,便瞧見阿大匆匆向他跑來。
「捕頭,你媳婦的店有人鬧事,砸了全店的桌子,你快去瞧瞧!」
菊香樓有人砸場!怎麼回事?韓千劍腳不停歇,直向菊香樓去,心中擔心的是菊悠不知會不會有意外。
沖過三條街,離菊香樓還有一段。心中暗怨,平時不覺這縣城有多大,今兒個卻教他跑不到終點!
遠遠便見三四名非善類的漢子雙手插腰杵在店里,其中一名拎小雞似地將小豆子抓起,半空里晃著。小豆子快喘不過氣來了,臉上紅白交雜。里頭近八成的四角木桌已不成原形,裂的裂、塌的塌,連椅子也是,可憐兮兮地垮在地板上。
韓千劍竄上階,從那人手中搶下小豆子,並將他納在背後,以劍放在身前戒慎地盯著那些來意不善的人。
「你們眼里沒王法了嗎?光天化日之下欺凌婦孺,未免將國法置之不理。」
「王法?呸!京城遠在天邊,還什麼王法不王法。」
那漢子仗著自己比韓千劍高一個頭,便居高臨上地怒視著他。
韓千劍聞言,劍身一轉,「轉成劍鞘端對著那人的胸口一點,那個漢子便連退了兩三步才站穩。
「在下韓千劍,忝為本城捕頭,拙荊為菊香樓店主,不知有何冒犯,致使這位兄台在這兒鬧事?在為本城治安之職,希望兄台能說分明。」
「老子就愛鬧事,怎麼著,你管不著!」那四名大漢排成一列,雙手插腰,一行人惡狠狠地瞪著韓千劍。
「那別怪本人不客氣,職責所在,不得不為。」韓干劍微一拱手,便斜前跨出一大步,以劍指點住他們四人的穴位。
由于出乎意外,那四個莽漢只能呆立原處無法動彈。
「得罪。」韓千劍抱拳為禮,同來的阿大拉下腰間的繩索將他們捆做一團。
韓千劍拋下他們連忙走至藍菊悠身畔︰「菊悠你沒事吧?」
藍菊悠拍拍裙擺上的煙塵,澄亮的眼瞳中找不出一絲恐懼,依然閃著自信的光彩。
「沒事,你回去吧,我和小豆、小春打理一下就好了。別婆婆媽媽的。」她用力地將韓千劍推開。「你快回衙門去吧。」
韓千劍模模鼻子,灰頭土臉地被自己媳婦趕出家門。不過他走出菊香樓前又走回他娘子身前,將她漏了扣上的團花扣結上,把微露出她頸子的衣領給系正。
都已嫁做人妻了,怎麼可以這麼賣弄風情,他心里頭叨念著。弄完了才和阿大拉著那伙人離開。
斜睨著阿大邊偷覷他邊竊笑的神情,韓千劍一時氣不過,端了他一腳,教阿大險些從台階上摔下去,幸好他下盤穩,沒教他跌個狗吃屎。
「笑啥,有什麼好笑的?」
「我什麼也沒做啊……」阿大哀哀地瞅著韓千劍。
頭兒是怎麼回事,火性愈來愈大,之前不是說他沉穩內斂嗎,怎麼成親後就變了樣。
藍菊悠輕佻地倚在櫃台邊撥弄著算盤,月牙白的綢袍合身地貼在她身軀上,腰間以棗紅緞帶隨意扎成單結,同時還在腰帶上系了個鈴檔,只要她身體微動,鈴聲便會響起。雖然晚上天氣轉涼,甚至帶著微寒,可是她的領子就是不肯好好地拉好,總得露出大半個頸子。
有外地來客呆呆地望著她時,她還拋去淡淡的眼波……
這會兒又來了五名著勁裝的漢子,他們表情和普通人一般,但是精明人一瞧便知他們是有來歷的。短小精練的身子骨,眸中透著光,一看便知非平常人等,他們吃著桌上菜飯,但眼角余光則是注意著藍菊悠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