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可兒知道……」不甘願的答應,看娘親安心躺回床上,她決定違抗一次母命!
她,才不會去找那個沒良心的爹!姐姐有她照顧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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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南城郊有片不知名的林子,蒼蒼郁郁的長了一大片,每到春夏季節青蔥樹影在熾陽下傲然挺立,讓人遠遠望見了就覺得涼爽。
林中飛禽走獸也不少,不少獵戶就依恃這林子維生。
號稱濟南最古老、最巨大的神木上,一名錦衣男子正放蕩不羈的坐在粗大枝叉上,嘴里咬著片苦樹葉,手上則逗弄甲殼蟲,玩得不意樂乎。
對山的妹妹,听我唱啊,
你嫁人莫嫁、富家郎,
王孫公子心眼壞!
……
玩得興起,他哼唱起山歌來,低柔溫厚的調子很是醉人,但唱了一半他低頭看見自己一身華服,忍不住輕笑一聲,沒再唱了。
看著手中被綿線綁住一足的甲蟲不住兜著圈子飛,他輕揚唇角覺得有些無趣了——難道除了兜圈子飛之外,它不會飛「魚躍龍門」式,或者「海潮拍打」式嗎?
「所以說,你一生都是蟲子,到死都是!一點也不長進。」他大搖其頭,滿臉嚴肅的訓誡仍在兜圈子的蟲兒,然後露出朽木不可雕的挫敗神情。
蟲兒當然不會理會他的獨角大戲,仍是左轉右繞的飛了一圈又一圈,期待能月兌離腳上綿線的束縛。
又盯著蟲兒飛呀飛了十七、八圈後,男子深吸口氣準備再次開罵。「我說……閃!」
眼尾余光一閃,他靈巧的側頭躲過一只行跡十分慌張、幾乎忘了該怎麼飛的黃雀兒,安然度過第一波危機,尊臀仍安穩的坐在枝栩上。
喘口氣,他大掌一伸撈住倉皇逃命中的黃雀兒,準備讓它當另一個「有幸」被他教訓的人物。
沒來得急開口,後腦突然襲來一股勁風,來勢洶洶不容他從容以應。
「該死的!」低咒聲,他左躲不是右閃也不是,重心一個不穩,他當下頭上腳下的往樹下跌。
這也算躲過「奇襲」……俊顏上揚起孩子般無賴的笑容,電光火石的瞬間,他長腳一勾,攀住了原本坐的樹枝,穩住身子不再繼續下墜,但也因為收勢不及,他倒吊的身軀在樹影中前後擺蕩。
不遠處有鈍物落地的輕響傳人他耳中,听來像是石子,不很大也沒啥稜角,一風勁听來應該是用彈弓射的,出手的人如果不是小男孩就是大姑娘……他冷靜的在心里推論,當耳中又傳入數聲輕巧的步履聲,他知道自己猜對了,是個姑娘家。
幾乎是立即的,一張清麗月兌俗的少女臉龐顛倒的出現在他眼前,有那麼一瞬間他忘了該呼吸,只定定的望著她別不開眼……
因為身份關系,他看過的佳麗成千上百,隨便一人都比眼前的少女來的美麗耀眼,然而他卻無法將目光調離她身上,這是中了什麼邪?
「看什麼!小心我挖了你的雙目拿去喂魚!」沒他的驚艷之情,少女狠狠翻起白眼瞪他,小手不客氣的從他俊顏上推了過去,像是看到了什麼有礙觀瞻的東西。
「小女孩,哥哥可不是登徒子。」估不準少女有多大年紀,但看她嬌小縴細、瘦瘦干干的,大概不超過十二歲吧!也就不客氣的自稱哥哥了。
「嘖!什麼小女孩!我十六了!」少女黛眉一挑,櫻唇一扁,青蔥玉指化為凶器,怒氣沖沖的再男子眉心用力的又戳又鑽,巴不得開出洞來。
她就算是嬌小了點、又因吃不飽而發育不良,總也該看得出是個姑娘家吧!什麼小女孩?他瞎了嗎?
「你十六!」男子驚叫一聲,眼底眉梢寫滿不信任……十六歲的姑娘也該小有身段了,可眼前這小丫頭……要胸沒胸、要臀沒臀,腰細歸細卻看得出是吃不飽的結果……怪哉!說她只有十歲肯定也沒人懷疑!
「怎啦?本姑娘的話你不信?小心我送你一頓拳頭飽餐!」一插腰,她齜牙咧嘴地瞪著眼前驚愕到俊顏變形的男人。
這流里流氣的登徒子!她這輩子最恨人「小看」她!要是她輕易善罷甘休,就不姓容!
搖搖頭,他靈巧的用膝蓋一使力,身子憑空拔高了六七寸,翻個筋斗,雙腳穩穩的落地,深沉中帶些慵懶戲謔的黑眸,自始至終都沒離開她的面孔。
「嘖嘖嘖,你太瘦小了,有好好吃飯嗎?」一與少女面對面站著,他更加感到不可思議。
或許他是比一般男子高了些、壯了些,正常女子大略是到他胸頸之處,矮小一些的則是在他胸前徘徊……可眼前這少女也大嬌小了,竟還不到他胸口,只比他腰部略高……這……硬要說有十六似乎……不太讓人心服……
「關你什麼事,黃雀兒還我。」懶得同眼前這莫名其妙的男人閑扯淡,她口氣惡劣的伸出手。
要是真擔心她沒好好吃飯,就快交出他大掌中掙扎不休的黃雀兒,那可是今晚惟一的肉味。
「黃雀兒?」他呆了下,才意識到自己左掌掙扎不己的小東西,又連帶想起先前以綿線束縛在身邊的甲蟲,這會兒似乎不見了。
「對!快還我,它可是今晚的主菜。」朝他伸出小手,語氣充滿不耐煩。
他看來像神游物外去了,真是老天爺!饒了她吧!都什麼時候了,她得趕回家做飯,可沒閑情雅致陪這鬼鬼怪怪的公子哥發呆。
「你有瞧見我那蟲徒兒嗎?我正想點化它,看來它跑了,真傷我心呀!」按住胸口狂呼,他自演自唱的頗開心,壓根不把少女的壞臉色放眼底。
妙眸使勁瞪,瞪到幾乎沒滾出眼眶!什麼點化「蟲徒兒」?她就快被他氣到成佛升天了!
對!別再理這混帳男人,她最好再去另外張羅晚上的菜色,甭再浪費時間了!
下定決心,她僵硬地轉身要離開,不斷說服自己要平心靜氣、別生氣……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當遇上了瘋子,沒事……沒事……
「小泵娘,等一等、等一等!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畢竟和那只甲蟲兒也相處了個把時辰,培養出了感情,實在很掛心它的安危啊!
冷靜……別跟瘋子一般見識……
小拳頭緊緊捏起又松開,一緊一松像是她過分激動的心跳聲,耳中嗡嗡的低鳴讓她好煩躁。
一點也不體諒她的壓抑忍耐,男子更得寸進尺的走到她面前,用哀怨到欠人挨的表情,居高臨下看著少女控訴。「你怎麼都不理人?雖然我徒弟只是只微不足道的小蟲兒,可我對它也是有情有意啊!你怎麼可如此冷漠無情!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我大清朝就是被你給毀了!」
什、麼、玩、意、呀!怒火「轟!」地直沖腦門,讓她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這男人真的是瘋子!肯定是瘋子!還是個欠人挨的瘋子!
誰有他那閑情逸致去跟只小甲蟲「有情有意」?普通升斗小民光為填飽肚子就忙得不可開交了,還能同他一般玩樂瘋癲嗎?這又跟大清朝扯上什麼關系?什麼會毀在她手上?是會毀在他那種玩物喪志的公子哥手上才對吧!
「唉唉唉!你臉色好紅,天候有這麼熱嗎?」黝黑粗糙的大掌半點也不避諱的撫過她的粉頰,並為指下柔女敕光滑的觸感傾倒不已。
真不愧是小孩子,肌膚水女敕水女敕的,模起來好舒服。上了癮般,他欲罷不能的多模好幾下,直到少女怒氣騰騰的一把拍開他的祿山之爪。
「不要臉!」她氣憤不已的連連吼叫,眼中浮現一層紅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