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何必動怒。」
太子不悅地皺眉,怎麼回事?不是應該奄奄一息嗎?
他的兩眼突然顫顫地抖了一下,嚇得他趕緊端起茶水又喝下了一大口壓驚。
眼前這人清俊雅致,風采依舊,雙目精光爍爍,溫潤如玉的臉上滿是人畜無害的和藹笑容。
不是應該垂死掙扎嗎?探子很確信地稟報,二皇子身中劇毒,腰月復受傷,那眼前這個人、這個越發神采逼人的人,是誰?
太子懷疑地盯著晉千歲,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徹底,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可惜,仍是無跡可尋。
「皇兄這樣關心臣弟,真是讓臣弟受寵若驚吶。」晉千歲好笑地挑高眉。
太子希望落空,卻仍是疑慮重重,他怎麼也不相信晉千歲會毫發無傷!
「為兄是听聞你身受重傷,擔心你安危,特來探望。」
「多謝皇兄關心,不過恐怕是听了小人之言,臣弟身體向來很好,連小病小痛也不曾患過,更何況受重傷。但皇兄如此情深意重,臣弟甚感安慰欣喜。」
晉千歲行走健步如飛,身姿卓絕挺拔,瀟灑非凡,絲毫末見不妥。
太子一腔怒意在心底壓著,又被他說得不便發泄出來,甚是惱火。
「不必了!沒事自是最好,不過禁軍千侯一事父皇命我徹查,我身負重任,絕不會姑息養奸,皇弟你可得小心了,為兄可是得好好的、仔細的查。」
晉千歲不怒反笑,一手五指輕敲著另一只手的手背,低眉斂眼說道︰「臣弟問心無愧,還盼著皇兄徹查,若是證據確鑿,臣弟自當無話可說,不過……」
他抬眼緩緩一笑,有些得意、有些狡黠,還有些躊躇滿志、有恃無恐。
「也得先有證據。」
太子再也忍不住一怒而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哼了一聲便怒出西宮。
尉遲暗自松了口氣,突地看見二皇子頹然倒下,他頓時大驚上前攙扶。
眼前哪里還是溫潤如玉、風采依舊的晉千歲,只剩下臉色蒼白、面無血色的二皇子。
「若不是你掐得準,饒是那茶水中的迷幻藥再有效,本王也難逃此劫。尉遲,你是抱著必死之心救本王吧。」若被發現向太子下藥,是株連九族的死罪。
他雖虛弱卻依舊談笑風生,尉遲神色凝重,不敢耽擱,攙著他走向內殿休息。
「慕笑塵已前去尋求解毒藥引,二皇子吉人天相,定會沒事。尉遲會護您周全。」
木頭尉遲,晉千歲淺淺一笑,淡道︰「你不用太過擔心,想取本王的命,可不是容易的事。」
俞詠妍看著床上閉目休憩的他,心里不由得一慟。
她雖然鐵石心腸,但對他卻怎麼也割舍不下,糾纏這麼多年,為了什麼?
這冰冷無情的皇宮里有什麼是她可以留戀的?若不是因為有他,她又怎麼會願意陪著同他一起走這條路,處處爭、處處斗。
俞詠妍掀開他腰月復間的衣衫,傷口處已經處理,雖控制了毒性蔓延,但若不早日根除,隨時有威脅性命的可能。
慕笑塵出宮尋藥引,時間並不寬裕,看來她得想辦法分散各方的注意力才是。
她伸出縴指輕撫他腰月復間的傷處,患處四周仍可見微微的紅黑。仿佛感覺到她的踫觸,晉千歲睜開眼,淺笑著打量她。
他戲謔地調笑道︰「心疼了嗎?」
她看了他一眼,並沒有開口,只是將他上身的衣衫完全解開,讓他的胸膛光果在她眼前,手指帶著微微的涼意,輕輕緩緩地撫著他的傷口周圍。
晉千歲淺淺地吸了口氣,不再言語,不敢動彈,兩人之間充滿了靜謐和諧的氛圍,原本是極其私密的事,由她做來,竟少了份曖昧,多了份坦蕩和理所當然。
她的手指緩緩上移到他的胸口,輕撫過他傷口的四周。
「詠妍!」他低吼出聲。
她修長縴指如蝶般在傷口四周撫過,痛!真的痛!但他心底深處卻感到無比欣喜。
「詠妍……」他低喃著她的名字。
她收回手,微微蹙著眉,有些不滿地看著他說。「不要說話。」
褪去尊貴的身分,拋開一切,她只是一個嬌俏的女兒家,一個他心愛的人。
今夜是個非比尋常的夜晚,他知道,他依稀能感受到她的心思,知道她要做什麼,明知不合禮數,但他卻沒有辦法拒絕,因為他渴望得太久,久到以為自己已經不在乎、不需要。
俞詠妍從容地卸下珠釵,一頭雲發如瀑而下,映襯著她嬌美的小臉灼灼生輝。
晉千歲的視線跟隨著她的手指移動,解開宮裝盤扣,她的手指絲毫不見顫抖,而他的心,卻震顫如鼓。
饒是驚瀾公主再厲害、再如何尊貴無比,此時站在他面前的,只是個嬌美的女子,一個心隨意動、隨心所欲的女子。
她挨近他坐下,面對著他緩緩俯子,不敢壓著他的傷口,稍稍側身俯在他的身上。
晉千歲突然感到一陣暈眩,一股馨香入鼻,溫香軟玉在懷。
此時傷口不再痛,但除了傷處,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
她雙手枕在他的頸間,吐氣如蘭。臉上是一片雲淡風輕又暗含戲謔的淺笑,離他那麼近,近在咫尺。
「心動了嗎?」她笑問著,騰出手捧著他的臉。
俞詠妍湊近他的臉,在他唇上輕啄。「好在二皇妃不在宮中,不然再怎麼不在意,對她總是不好。」
她有些調笑地說,又暗含些許曖昧的情意,他瞬間吻住她的雙唇,不似她的輕柔,狠狠地,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
渴望擁她在懷已太久,已將這種欲念深埋在心底,此時此刻正在漸漸蘇醒,但仍有一絲理智在提醒他,不可,此時真的不可!
晉千歲雙手放在她的腰側,用力將她抱離自己幾分,這樣的撩撥恐怕是聖人也會受不了吧。
「不行。」
「為什麼不行?」俞詠妍好笑地看著他。
「此時不妥。」他抽手伸出一指輕撫著她的側臉。
她皺了皺眉正欲開口,便听外殿傳來一陣竊語,立刻便听見慎兒和尉遲同時在外稟報。
「公主,魏大人求見。」
「二皇子,中臣大人求見。」
晉千歲听罷眉一揚看向她,笑著開口。「是吧,此時不妥。」
她眉眼一低迅速起身,下了床回頭看他一眼。
「時不再來。」俞詠妍說完便向外殿以適中的音量輕喚。「慎兒,進來替本宮更衣。」
他不由好笑,她是故意在報復他吧。
魏天權愁眉苦臉的勸導,無非是要她不要和西宮太過接近。現正徹查兩宮,他自然是不想她自身未平又平添是非。
可他既然知道要到西宮去找她,想必心中也明白她和晉千歲之間是糾纏不清,勸導也只是白費功夫。
所幸他還是維護她的,就算不見得是真心,為了各自利益所需,魏天權還是得護著她,西宮那邊怕也是同樣的情景。
魏天權剛離開,葉翔舞便來求見,見著她第一句話便是「我要出宮」。
「本宮還等著你出謀畫策呢!」俞詠妍輕瞟了她一眼。
「公主意欲何為?」葉翔舞皺了皺眉。
「你認為,本宮會放過那些傷他的人嗎?」俞詠妍的雙眸射出狠厲冰冷的光。
葉翔舞倏地瞪大眼,而後又嘆了口氣。
「公主太抬舉我了,其實依公主的聰明才智,又怎麼會用得上翔舞?其實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場戲,驚瀾公主若是想成什麼事,怎輪得到翔舞來獻計。」
俞詠妍听她這樣說,不由感到疑惑,緩和臉上的表情問道︰「你怎麼了?這樣沒志氣的話可不像你說的。」
葉翔舞思索片刻才開口。「其實我真的不適合待在宮里,這里也不是我該待的地方,公主有用得著翔舞的地方,翔舞隨時听候差遣,但還請公主開恩,讓翔舞出宮,若是日後您想通了,也想月兌離這個牢籠,起碼宮外還有翔舞候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