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扇柄的手指一轉,用扇端挑起她小巧的下巴,含笑問道︰「所以你才願意同我出宮?」
興許是覺得他的動作太過于輕佻,她的臉上晃過一抹怒意,臉一側閃過他的逗弄,不再理會他。
晉千歲見她神情淡漠,收了扇坐在她身邊。「我們不要說那些掃興的話了。」
她略感意外地瞟了他一眼,低聲開口。「我們之間,似乎沒有談話的必要。」
他伸手撩起她一縷發絲,見她不自覺向後一靠,不由笑問︰「你在怕我?怕和我單獨相處?」
「我怕……」她揚起一抹笑,笑里暗含著嘲弄和戲謔。「怕二皇妃知道了會誤會,無論在哪里,都要謹言慎行才是。這可是你教我的,二哥。」
她對他的稱呼,讓他不禁皺起濃眉,臉上露出只有她看得見的無奈。
「詠妍,你還是不能夠原諒,對嗎?」他盯著她,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道︰「即使當時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保你……」
「我知道。」
她的話讓他懷疑是自己听錯了,挑了挑眉,卻沒有立刻回話。
「我知道,即便當時不知道,之後也會明白。你無非是想保我周全,想要我命的人比比皆是,而最大的那一個,無非是權勢大到連你也無法反抗的那個。」
「其實你一直明白的是不是?」他突然將她攬進懷里緊緊抱著。
她靜靜地任由他抱著,在他耳邊輕輕地說道︰「可是那又怎麼樣?同樣不值得原諒,你也明白的。」
她推開他,冷眼看著他。「你應該記得,我說過一旦有一日你背叛了我的信任,我絕不會原諒你,絕不會。
你清楚,無論生死,無論權勢,無論那位極榮顯的皇位,我都不在乎,你卻選擇了背叛!為保我周全嗎?就算是又如何?既然那樣做了,就該預料到今日的局面,南嶺宮與西宮、我與你之間,互別苗頭,爭權奪位,是勢在必行的事。」
晉千歲緩緩舒展開笑意,打量著她,在瞄到她手腕間的東西時,笑意加深。
「我很高興,自此你肯學會保護自己。」
「權位相爭本是我極厭惡之事,而如今的一切,都是你逼我的。」她的眉宇間升起一抹傲氣。
他听完,倒是愉悅地笑開,仿佛听她這樣說還是很高興。
「你可以不顧性命,將生死置之度外,我卻不能,一定要保你周全,即使再重來一次,我也會是同樣的選擇。」說著,晉千歲忽然將她的手腕舉高,目光流連在她腕間那串綠意盎然的腕鏈上。
「這個,不也還戴著嗎?」沒取下,不就是還放在心上?
「夠了!」她厲聲打斷他的話,抽回手,眼神銳利得仿佛要射進他的心口。
「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
她的話讓他神情一凝,久久才听見他低沉溫和的聲音,帶著苦澀的無奈。
「若我不愛你,這世上,怕沒有稱得上愛你的人了。」
俞詠妍驚愕,隨即面容上彌漫出難以釋懷的苦澀,為什麼偏偏會是這樣?他那樣心思縝密的人,原本以為永遠也不會親口對她說出心底的話。
可他說了,說得這樣意味深長,仿佛是存在心中許久的愛戀。
可是又能如何?四年前她可以不顧一切,如今,恐怕誰也不能輕易月兌身。
她知道,他一心求她平安,曾經她連死都不怕,如今,誰不珍惜自己的命?也許,這也是他希望看到的。
她和他最大的不同,是她可以不顧生死而選擇和他在一起,而他,卻希望她活著,好好的活著。生死之間,愛呢?在哪里?
葉家大少爺終于從溫柔鄉里爬出來,正確的說,應該是他把溫柔鄉搬回府上。
不僅重金包下了王朝最紅的花舫里的紅牌姑娘,還把她帶回了葉府,但他一進府便感覺到不對勁。
「公子,怎麼了?」身旁佳人見他定住不動,不由微啟杏口輕聲問道。
葉翔天伸手攬過佳人的縴腰,微微一笑。「沒事,走,讓丫頭帶你去廂房。」說起來葉翔天也是玉樹臨風的翩翩佳公子一個。
這時正巧走來一個眼熟的丫鬟,是葉翔舞的貼身丫頭,一向是跟在她身邊的,怎麼會在府里?莫非翔舞在家?不可能啊!他明明打听清楚了。「秀兒!」
秀兒听見叫聲回頭一瞧。「大少爺,您回來啦!」說完又瞟了一眼葉翔天身旁的女子。
「好久不見,秀兒真是出落得越來越標致了。」葉翔天泛開他的招牌笑容。
「少爺!您知道您多久沒回府了嗎?」
「你主子在家嗎?」他壞心地一笑。
「少爺您不就是瞧準了小姐不在家才敢回來的嗎?」丫頭這樣暗暗的頂撞,葉翔天也不生氣。
「我怎麼覺得家里像多了些什麼人似的!」
「是小姐的貴客,小姐要我們好生招待呢,還要我們全听客人的吩咐。」秀兒抿嘴笑。
「什麼樣的客人?這麼大的面子?」
「奴婢也不清楚,只知小姐很在意,不過,這些客人還真是貴氣呢。」
「你這個丫頭什麼時候也學會看人氣質了!」葉翔天戲謔地笑笑。說完將身旁一直被冷落卻沒有絲毫怨言、依舊沉靜的美人推上前。
「這位是水姑娘,準備一間上好的廂房,要離我住處近些的,找幾個貼心的丫頭好生服侍姑娘,不可怠慢了。」
說完又將唇貼在水沐鈴耳邊戲語。「你先好生歇息。」
水沐鈴輕輕點了點頭,秀兒看她雖是風塵女子,但神情舉止也不輕浮,長得又甚是嬌艷動人,也不好多說什麼,便帶著她下去了。
斌客?葉翔天有趣地吹著口哨,什麼樣的貴客?
第七章
葉翔天心情舒暢地走到別院,剛想回身,便被不遠處的景色所吸引。
葉家的別院里有一座水榭樓台,中有冰涼玉石,水流順著石沿緩緩流下,晶瑩剔透,四周鳥語花香,不啻為一大美景,而此時,花兒似乎在悄聲低語,不願驚動他人,鳥兒安靜地休憩,一切都顯得那樣和諧寧靜。
葉翔天走近定楮一瞧,頓時備感驚艷,天!好一個美人!
她靠在一塊玉石上沉沉睡去,流水映得她的臉頰晶瑩透亮。微風撫過,發絲輕柔地飄起又靜靜地落在她的衣襟上,白衣緩緩輕揚,露出白皙的肌膚,密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小嘴微啟呼出一股清流之氣。
葉翔天的眼神一緊,全身上下每一處都在吶喊著想要把她擁進懷里。可是,他牽動嘴角一笑,怎麼忍心破壞她的寧靜!
她是誰?莫非就是秀兒口中的貴客?葉翔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靠近她,伸出手指點了點她的軟唇,四周的鳥兒叫了起來,仿佛呵斥他的無禮。
「少爺你做什麼?!」路過的秀兒大驚失色地看著她家少爺所作所為,完了完了!小姐非氣死不可!
「噓……」葉翔天一指比在唇邊,示意秀兒別大呼小叫,隨後便走出了別院。
從未見過他有如此舉動的秀兒愣了一下,回過神來也跟了出去。
四周又恢復了寧靜,睡著的人兒緩緩睜開眼,精亮清明,唇邊緩緩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她,算是被輕薄了嗎?
葉翔舞設宴招待眾人,出席的除了晉千歲等人,還有厚著臉皮硬要參加的葉翔天,而他帶回來的那名女子也一並出席了。
席中六人,三男三女,女子皆是傾國佳人,美得各有千秋。
葉翔舞聰慧伶俐,俏皮可愛;水沐鈴柔弱依依,楚楚動人;而俞詠妍,清妍雅韻卻又高貴冷傲,甚是不同。
葉翔天自俞詠妍出現後,眼神便一直鎖在她的身上未曾離開。